您老还要挣钱养家,一直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事,您说是吧。”

    牛怀金听到牛利明的话眼神中先是透出一缕坚韧,可转而就变得黯淡下来。其实这天他早就预料到了,以牛怀金的睿智与远见,又怎能察觉不到小丽精神上的微妙变。他早就预料到并预感到了这天的来临,只是他能怎么办呢,凭牛怀金的才智此时也不知道何谓之“两全之策”。牛利明见牛怀金依旧不说话便又接着说道,

    “现在有人给小丽说了个对象,新安镇的,家里条件也还行,人也老实,我见过了,只是小丽现在毕竟还是您儿媳妇,我们怎么也得跟您说上一声。”

    牛怀金依旧沉默,这个曾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在整个怀山县都呼风唤雨的人物,此时面对牛利明的步步紧逼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牛怀金沉默了良久,他抬头看了看牛利明身后的小丽,此时的小丽也只是深深地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庞,可牛怀金还是能感觉到小丽内心深处的颤抖与悲伤。这两年多来小丽的辛苦牛怀金是知道的,他虽然不善于表达情感,可他心里是明白的,如果小丽是自己的女儿,自己肯定也会劝她改嫁的,如果玉山死了只有自己,那自己肯定也会劝她改嫁的,可现在,

    “那连凯怎么办。”

    牛利明为了今天的“谈判”已经谋划了不知多少次,每一种场景牛利明都已事先做出预想,此时他面对牛怀金的询问非但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显出了几分的胜券在握,今天这场谈判他已经占尽了优势。只见他自信的说道,

    “我和小丽还是孩子的时候您就是咱们县响当当的人物了,如今您才六十出头,养活连凯应该不是问题吧。”

    牛怀金听到牛利明这样说心中先是气紧接着便是想笑然后就是恼怒,这些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又怎能理解没有父母的孩子是如何的辛苦,成长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直到牛怀金死后的很多年,牛连凯还不止一次的说道只有爷爷才是真正懂自己的人,因为他们两人的身世太像了,相似的命运与血脉的联系才让他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的同时又能感同身受。

    牛怀金有很多话淤在胸口,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出来,因为他也深深地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说些什么也都显得那么无能为力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说那些卖弄可怜的话呢。牛利明见牛怀金依旧沉默不语,便又更有底气地说道,

    “您要是觉得自己养活不了连凯,就让小丽把连凯一起带过去,让他跟着姓陈!您什么时候想看孙子了就去新安镇转一圈!”

    此时面对牛利明的咄咄相逼牛怀金也只是沉默着,因为他深深地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说些什么也都显得那么无能为力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说那些卖弄可怜的话呢。

    “什么时候走啊小丽。”

    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小丽在听到牛怀金如此和蔼的询问时再也忍不住了,她砰地一下跪在地上,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爸!我对不起您啊!爸!”

    牛怀金见状赶忙将小丽扶了起来,边抹眼泪边不住的说道,

    “好孩子们这些年可是苦了你了……”

    小丽把甩干的衣服挂在屋里的晾衣绳上,又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便同牛利明出去了。小丽离开时听到牛怀金的屋子里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戏曲唱词,那唱喝的铮铮之音此时也不断地在她耳边响起,

    “哎呀!荆州失守,某有何面目去见汉中王?自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