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扶风跳下马,走到陆轻染跟前,小声道:“孩子,我让你生,生下来以后我也会善待他,但你,休想横插进我和长宁王之间。还有我哥,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我已经给他去信了,相信他很快会来平京。到时,你掂量一下自己这小身板可能承受住他的怒火。”

    说罢,霍扶风退后一步,再深深看了陆轻染一眼,转身上马离开。

    等人走远了,陆轻染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的同时,想到霍扶风最后那一句话,她心下也不由的发颤。

    往回走的时候,突然下起雪来了,越下越大,越下越疾。

    陆轻染停下来,手伸出去,接了几片雪花。

    安姨娘不喜欢冬天,因为西州的冬天很冷,需要厚厚的棉衣御寒,而她们没钱买,冬天的雪下的也很厚,根本挖不到野菜根。

    那一年,连着下了好几日的暴雪,她们住的土坯屋四处漏风,而她也冻病了。那时候她想,病死了也好,没有她这个脱离,姨娘日子会好过很多。

    可姨娘怎么舍得让她病死,她冒着雪出去想办法,最终在西平王府找到了浆洗的活儿。大冬天的,谁也不想干这活,这才轮到了姨娘。

    她得了一件棉衣,赶忙拿回来给她穿,她领的饭食回来跟她分着吃,结了工钱给她买药。

    许也是她命大,到底熬过来了。病好以后,她继续去背尸,得闲便去王府外院帮姨娘浆洗衣服。

    又一年开春,她洗衣服的时候,府上护院冲进来,不由分说将她绑了,然后带到了那人跟前。

    他大她三岁,也还是少年的模样。只是眉宇间英姿勃发,已隐隐有了威凛之气。

    原是他脱下来的衣服里夹着一块玉佩,那玉佩是王妃请大师开过光的,经她洗过以后,玉佩不见了,所以他怀疑是她偷的。

    “我虽然穷,打我不是小偷!”她挺直腰板道。

    那人喜欢玩刀,她这话音刚落,他手里那把刀便朝她飞了过去,割断她一缕鬓发,插进了后面的木窗上。

    “想死还是想活?”他问。

    她努力憋着眼泪,道:“如果,如果我为你找到那玉佩,你,你必须给我道歉。”

    那人大抵觉得有趣,同意了。

    她凭着嗅觉为他找到了那块玉佩,原是他身边一个婢女偷的,而当着她的面,他一刀割断了那婢女的脖子。

    之后他一边擦刀子上的血一边问道:“我还要向你道歉吗?”

    她吓得脸色发青,但还是点了点头,“要。”

    而后他笑了,笑得十分愉悦。

    “你叫什么名字?”

    “陆轻染。”

    “陆轻染,我记住你了。”

    蓦然回过神儿来,陆轻染闭了闭眼,心下一片慌乱。

    这时雪突然停了,她仰头看到了一把油伞,鼻息间传来那股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