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慢慢地逼近自己。多年来在为叶刚处理一些“私人事务”的过程中,他修炼出了一种特别的直觉。这种直觉能够替他甄别危险,防范未然。但林镜斋一副书生气息,神色毕恭毕敬,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危险人物,这股压力来自于何处?

    只听得李应升说道:“喝了林大人的茶,自然要帮林大人分点忧。崇安之事,我早有耳闻。不过,我这次来崇安的目的,恐怕林大人未必想得到。”

    林镜斋做了一个手势,郭修立刻为李应升和黑衣人的杯里续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水。林镜斋平静地说道:“看来,李大人此番前来,并非为了南溪之事。可是除了南溪,下官想不出崇安这个穷山恶水,还有什么值得李大人车马劳顿亲自前来过问的?”

    李应升的脸上露出一种捉摸不定的神色,说道:“南溪之事固然重要,但毕竟州府留给你的时间还有一天一夜。在此之前,林大人,还有一件迫在眉睫之事。”

    “还有比南溪之事更紧迫的?”林镜斋不由得感到诧异。

    “昨天夜里,我收到了一封梅花印信。”李应升注视着林镜斋的表情,说道。

    “梅花印信?那是……”林镜斋感到有点不对劲。

    “没错,正是他们那些人专用的信笺印纹。信中提到了两件事:第一,京城方面,有位大人连上六十七封奏疏致仕;第二,东海之滨,有倭寇两日前连夜登陆福建沿海,随即消失在山林之中,不见踪迹。”

    林镜斋身躯一震,随即神色立刻恢复了平静。黑衣人却感到身边那种莫名的压力越来越强,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慢慢摸向了腰间。

    林镜斋喝下一小口清水,说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李应升凑近了些,低声说道:“林大人,我的意思是说:随着京城方面的大局已定,有些人,可能会有恃无恐;而有些人,可能会破釜沉舟。”

    林镜斋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谢谢李大人的提醒。不过,我不是有些人。”

    李应升笑了,但没人能感觉到他在笑,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言传的阴冷:“我听说,二十年前,南溪村死过很多人?”

    林镜斋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转过头看了一眼郭修。郭修依然像之前一样,恭恭敬敬地低头站在原地。

    李应升接着说道:“我记得那时,林大人同样也在崇安当着知县。我还听说,林大人当时处理得很妥善、很得体,得到了州府方面的赞赏。”

    “不过,”李应升的话锋一转:“有的东西,欠下了总是要还的。二十年前的规矩如此,二十年后同样如此。林大人,我也帮不上你更多的忙了,所幸,你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

    林镜斋这才说道:“感谢大人赐教。林某和崇安,都会撑到下一个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