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婴儿一样孤独无助。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一点流逝,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现:七岁时第一次手持袖剑,如同握住一道火焰;十五岁时第一次手刃仇敌之后,三天没有吃下一口饭;十七岁时第一次与“哥哥”同逛灯会,那个夜晚绚烂如同白昼;十八岁时赤裸着身体紧紧地抱住了“哥哥”,以为这就是生命的另一个开始……

    无书慢慢地靠近林彦瑛,尝试着碰了一下她的左手,看到林彦瑛没有什么反应,接着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指。这是他第二次握住林彦瑛的手,但这次无书感觉林彦瑛的手指冷得就像冰棱一般,他忍不住用力握紧,就像要把自己身体里的热量传递给她一样。

    林彦瑛艰难地对他微微一笑,表示感谢。无书战战兢兢地问道:“林姑娘,你怎么样了?”

    “我……”林彦瑛轻声说道:“我可能撑不到南溪了……”

    “不去南溪了,我们不去南溪了!”无书突然大声地说道:“你好好地休息一下,我,我去弄点吃的……我,我去找你哥哥来,我去找你爹来,我去找先生来!”

    “别……”林彦瑛也握住了无书的手,她的手心也非常冰冷:“别去。你……就坐在这里,陪陪我也好……他不是我哥哥,我也没有……没有爹……”

    无书惊道:“你在说什么?是不是痛糊涂了?林镜斋不是你爹,你为他这么拼命干嘛?”

    林彦瑛淡然一笑,慢慢地说道:“我和哥哥……都是父亲大人二十年前捡来的孩子。崇安地方穷,养不起孩子的人家很多……父亲给我们吃穿,认我们为干儿女,又让人教我们读书、写字,还有……还有……”

    “还有杀人,”无书低声道:“这个我知道。”

    林彦瑛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们替父亲……替父亲做了一些事情,一些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他答应我们,只要再做完这一次,就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离开崇安……离开福建……”

    无书回想起与林氏“兄妹”相处的这些天,似乎他们真的不像是一对亲兄妹。他说道:“是呀,我早该想到了,哪个当亲爹的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女去冒这个险?”

    林彦瑛摇了摇头,说道:“不……你错了……父亲大人对我们很好,一直都很好,如果没有他,我们早就冻死、饿死在街头,或者像猫狗一样屈辱地活着……哥哥也对我很好……很好……”

    “能有多好?!”无书怒道:“你被长剑架着脖子的时候,他甚至不肯用我去换你!我们分组而行的时候,他情愿跟功夫更好的老秦一组,也不愿照顾腿上有伤的你!林姑娘,你醒醒吧,当你手中持有袖剑的时候,你是林知县的女儿,林公子的妹妹。当你的袖剑被抢走了、身上又带着伤的时候,你对他们而言什么也不是!”

    林彦瑛默然无声,眼角流出一行清泪。

    无书像一个不小心打碎家中花瓶的孩子一样变得手足无措,在十八年的生命中他缺乏与哭泣的女性打交道的经验。他伸出袖子笨拙地擦去林彦瑛的泪水,慌张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林姑娘。是我的错,我不该瞎说什么实话……不对,是不该瞎说什么坏话……林大人是林青天嘛,肯定是个好人。林公子一表人才,也是个……是个好人。”

    林彦瑛转头看向天空。天空中的云层很厚,见不到一缕阳光透出,阴郁得如同这个世界。只听她说道:“傻小子……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好人?我们都只是为了好好地活下去……而已……”

    无书哭了。在鹫峰的阙龙阵中差点丢掉性命时,他没有哭过;在被林彦复绑在树上时,他没哭过;在寒风岭中走得双腿发麻时,他也没哭过。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但此时此刻,无书把林彦瑛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任凭热泪流过她的手心。

    林彦瑛用手轻抚无书的脸庞,微弱地问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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