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马车夫跟他爹老猎户有点交情,反正这趟货也只有马车夫一个人送。

    于是就成人之美,给杨兴坐了一趟便车。

    “世侄呀,你赶这趟是要去哪?决定好了吗?”马车夫一边驱赶着马匹,一边问道。

    杨兴一脸迷茫,“叔,再容我想想好吗?”

    三年前,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书生郎。

    虽家境贫寒,但他爹仍旧卖力的上山打猎,打到的猎物一口不吃,全都卖了换钱,含辛茹苦的供他读书。

    跟大多数同乡的书生一般,都等着恩科,一举中榜,从此光宗耀祖。

    至少杨兴和他爹是这样坚信的……直到花石纲的出现。

    三年前的花石纲,还没现在这般疯狂。

    百姓看到如此巨大的船只,来到玉湖县这穷乡僻壤,甚至还欢呼雀跃的欢迎。

    那时候的花石纲,还只是让一些水兵下去捞石,没有大兴徭役。

    而且随船队来的,有很多大官。

    于是便开始雇用猎户,在周边狩猎,来给大官们提供野味。

    杨兴的老爹看工钱给的多,便去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老父亲此去,竟是天人永隔。

    当他在义庄看到老父亲尸体时,悲痛、不解、愤恨……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犹记得那天的晌午,老父亲如同寻常出门打猎一般,只对他说了一句……

    “用功读书。”

    “嗯。”

    父子间话不多,却没想到,这竟然是最后的辞别。

    那时的杨兴,还不能理解,明明从小跟着父亲一起上山打猎,学到了一身狩猎的本事。

    长大后继承了这把弓,就能像父亲一样,靠打猎为生,养家糊口。

    为什么还要用功读书?

    现在杨兴想明白了,老父亲是希望他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猎户的后代只能是猎户,官绅的后代却依然是官绅。

    这一法则,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适用。

    唯有考取功名,才能改变命运。

    父爱如山,是直到老父亲过世之后,杨兴才悟出来的道理。

    「吃了山猪脑,就可以变得聪明,以脑补脑。」

    这是猎户间深信不疑的事情。

    仅仅因为老父亲想给家中寒窗苦读的孩子补补脑,将山猪脑挖了出来,破了山猪的卖相,那些官差,就乱棍将老父亲打死了。

    当然,官差给杨兴的死因,是失足摔下山,摔死的。

    可老爹遗体身上的,分明是棍伤啊!

    而且老爹当了一辈子的猎户,又怎会失足摔死?

    经历过悲伤和迷茫之后,杨兴决定击鼓鸣冤。

    但等待他的,只有官差无情的水火棍,还有打发他的五百文钱。

    老父亲的一条人命,只值五百文?

    杨兴不服,不断给县衙里的官爷们写信,甚至还给南州府写过信。

    但无一例外,这些信,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而且官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登门送上亲切的“问候”。

    一条人命没了,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朝野,还是杨兴向往的目标吗?

    于是杨兴学会了闭嘴。

    他开始闭门守孝,守孝期间,他重新捡起了父亲的那把弓,靠猎物苟活着。

    而今,守孝三年,外面的世界,更是天翻地覆。

    同乡的书生好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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