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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多小时后,伴着遮天盖地的鹅毛大雪。

    周政道回到郊外小胡同里的住所前

    木刻楞房前的门头十五瓦钨丝灯,在风雪中轻轻摇曳,

    昏暗的光线透过木板夹成的板杖子缝隙,指引着归家的路。

    周政道一只手从木门上的锁洞伸了进去,驾轻就熟的拨开门闩。

    他推着二八大杠走进院子,踩踏碾压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自行车支入仓房,在门口轻轻跺了跺脚走进屋。

    郊外老旧的木刻楞房子,基本内部格局都差不多。

    进门是厨房,左右两个红砖砌的炉灶,上面放着两口大铁锅。

    再往里是餐桌,不过用的不多,大部分人家还是习惯用炕桌。

    东西各有一个房间,房间里布局也基本一样,靠南窗一铺大炕,炕梢放的是木质炕琴。

    炕琴,是摆放在火炕上的衣柜,上面是柜门,下面是抽屉,里面放被褥以及一些家用物品。

    靠北墙放着装衣服的大立柜,立柜上堆放着皮箱等杂物。

    靠右墙放着写字台,写字台上摆放着老座钟和插着鸡毛掸子的花瓶。

    写字台上面的白墙中间挂着面玻璃镜子,左右还各有一个装着些老旧黑白相片玻璃镜框。

    因为身处林区加上冬长夏短的特殊气候,为了防滑大部分人家都是木质地板,打水泥地面铺瓷砖的很少。

    东面的主屋,里面的灯已经关了。

    曲淑香蜷腿斜躺在火炕上,苍老褶皱的消瘦脸庞,枕着枕头上结满厚厚老茧的双手,已经进入了梦乡。

    每周政道次看见白发苍苍的母亲都想哭,心里充满矛盾。

    他想让母亲恢复正常,好好享受晚年时光。

    但又不想让母亲清醒过来,继续生活在亡夫丧子的痛楚之中。

    周政道掖了掖被角,轻声道了句,“老妈晚安。”

    西屋程菲儿的房间灯还亮着。

    黄暗的光亮照在遮挡着门窗的粉红色,绣着鸳鸯戏水的窗帘,透过田字格的玻璃映在门外地板上。

    “咚咚。”周政道敲了敲门,低声说道:“嫂子,我回来了。”

    “嗯。”随着屋内响起的轻应声,紧接着传来程菲儿听似漫不经心的清脆悦耳声音,“回来了就回屋早点睡吧!”

    听到程菲儿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悦,周政道猜想嫂子应该还在为他今天的举动生气。

    想了一想,周政道还是决定不触这个霉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明亮的百合花壁灯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雪白的白灰墙,橘红色的地板。

    靠窗是周政道上学时用的那张,桌面铺着整块有机玻璃的乳白色书桌。

    透明的有机玻璃下面镶满他十八岁以前的黑白彩色照片,上面放着台灯、暖瓶、茶缸和一个带着耳机的随身听。

    钢丝床上的电褥子指示灯亮着,米老鼠和唐老杨的被褥也都铺好,墙上还贴着周政道曾很喜欢的足球小将海报。

    程菲儿精心布置的房间,对于已经二十二岁的周政道来说既温馨又幼稚……

    周政道脱掉牛仔服,关上壁灯,背靠着雪白的墙壁,坐在钢丝床上。

    抬手拿起随身听带上耳机,播放着当下他最喜欢的流行的歌曲专辑。

    黑暗中,周政道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烟火明灭可见,就像他此时的心情。

    耳机内伤感的的情歌,阴郁中带着悲伤,恍如周政道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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