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的权臣,根本不可能出现,”杨溥面无表情,“而且这位也是懂政务的--或许比大多官员都懂得多,递上去的奏折,能不能行他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但大魏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啊,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杨溥嘴角微挑,“百姓穷困潦倒,家家干净;官场腐败横行,贪诈成性;国库入不敷出,年年亏空;江南年年造反,四处流民;边境战火连天,民不聊生...”
顾怀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其实原因很简单,只因为两个字--自私。”
杨溥淡淡道:“咱们这位陛下,认为做皇帝就是来享福的,没有义务,只有权力,而为了享受,就必须分裂群臣,让他们斗来斗去,才不会有人威胁他的地位;而为了享受,就必须修道,这样才能活得更长,至于国计民生,鬼才去管。”
顾怀想了想:“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你笃定我用不了几天就能出来了。”
“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杨溥摇了摇头,“在嗑药把自己磕成残废以后,太子和百官走得太近,和首辅也走得太近,为了防止有一天被势大的太子从那个位子上撵下来,他就只能让二皇子和太子之间达到平衡,为了皇位争来斗去,然后自己坐在高处看戏。”
“所以才会有今天那两道旨意?”
“禁足太子,让二皇子碰兵权,却远远地撵去江南,这样只要咱们这位陛下一天不死,太子就没办法登基,内阁有张怀仁,这天下也不至于彻底乱掉。”
“看起来我的事只是顺带的。”
“他根本不在意你做的这件事是对是错,也不在意张怀仁会不会看着自己儿子的断腿红眼睛,反正要打压太子,也就顺手借着这件事做文章,”杨溥想了想,“不出意外,我应该要入阁了,如果张怀仁撂挑子不干,还有一个我顶上去。”
顾怀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天雷的事情?”
“这天底下的事情,很少有他不清楚的,因为深宫里的皇帝最容易被蒙蔽,而他也不愿意相信任何大臣或者宦官,但就算他清楚天雷到底代表了什么,也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
杨溥给这些话做了个总结:“咱们这位陛下,是个怕麻烦的人,仅此而已。”
马车内安静下来,顾怀试着在脑海里勾勒龙椅上的那位大魏天子,却只能看到一双冷漠自私俯瞰着大魏的眼睛。
“看起来当皇帝是件很累的事情。”
“这点你倒是不用太担心,毕竟你也是个怕麻烦的人。”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既然已经走到了台前,那就尽量多做些你能做的事,”杨溥闭上眼睛,“只是没能考过科举,仕途上终究还是要受些影响--也就只能在其他地方想想办法。”
“比如?”
杨溥沉吟片刻,看着对面儒衫书生,笑了起来:
“比如去江南平叛,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