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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于临安街头被凌迟。”
“惨吗?”
驿卒怔了怔,不明白郭天王为什么会问这个,惨不惨...都被凌迟了能不惨吗?
郭海笑了起来:“应该挺惨...但死都死了,跟要受罪的活人比起来还是差了点,眼下这城内的三万多士卒,还有两浙境内那么多教中兄弟,接下来都会很惨。”
一旁的中年文士皱了皱眉:“可宁国还没破。”
“宁国是没破,短时间内也破不了,但佛主和四位天师被一锅端,连宫城都被烧了,你告诉我,接下来白莲教该听谁的?”
中年文士脸色一变:“天王的意思是...”
“佛主死了,自然需要有人顶上去,其他人没这资格,也就只有四位天王,可谁来当呢?我反正是不想,但老李他们肯定是想的。”
郭海神色平静:“谁先进临安,谁就是下一位佛主,其他人为了不把两浙丢掉,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继续在前线打仗--毕竟当个天王总比沦落到被朝廷通缉好。”
城墙上的众人都怔了怔,然后纷纷沉默下来,各怀心思。
而一旁的中年文士则是彻头彻尾的狂喜!他知道自家天王是枭雄之姿,往日不喜欢争权夺利,但也凭百战百胜成为了白莲教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佛主已死,天师全灭,四位天王中...谁敢与自家天王争这个位置?谁有资格和自家天王抢?
而且天王手下兵力最多!军中旧部最多!只要天王能先回临安,号令两浙,不再有人拖后腿的情况下,打出两浙就是个时间问题!
他猛地踏前一步,正欲开口,郭海却仿佛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只是轻轻摆了摆手:“不用说了,没意义。”
他指了指城外的大营,淡淡开口:“朝廷不会放我走。”
“天王可以少带些人先行...”
“那跟把城里的弟兄留下等死有什么区别?我不在,以朝廷这种玩命的架势,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中年文士脸色变幻,狠狠一跺脚一咬牙,狰狞道:“欲成大事者,心要狠!天王,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我一直觉得文华你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喜欢看得太高,所以往往落不到实处,”郭海叹了口气,“要成什么大事?要打多少仗才能打下这个天下?要死多少人才能称王称霸?实在是没有兴趣,之前一直觉得打仗越来越累,如今倒是可以放下这个担子了。”
他站起身,按住腰间的刀柄:“佛主已死,我可以忍得住,但老李他们是肯定忍不住的,而为了保证自己到了临安之后能抢得过其他人,兵力自然要带走,如果不出意外,广德和旌德应该已经空了。”
众人脸色再变。
“前线三座大城空了两座,朝廷大可将宁国只围不攻,从其他地方进两浙,其他天王忙着争权夺利,只能等有人坐上那个位置再打回来--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但宁国一定会死很多人,他们也算准我会帮他们拖住大部分朝廷的兵力,可是他们忘了一点。”
郭海笑得极为洒脱:“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带着自己的兄弟死战,拿弟兄们的命来为他们铺路?你们都没有意识到一点,那就是临安破了之后,白莲教就已经完了,拼命挣扎,不过徒惹人笑。”
他缓缓拔刀,不顾众人的惊呼,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投降得越早,也就越能保全,文华,记住我的话,我死之后,将头割下来送往城外大营,三万弟兄,就都交给你了。”
郭海闭上了眼,手背青筋浮现,用力的一瞬间,这两年累积下来的疲惫和悲哀,渐渐消散。
“只是可惜了老家的那些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