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有些老了,前些日子独子惨死在家中后须发又白了几分,这半个月来忙着打压李家忙着抢占市场,本就显得有些憔悴,此刻更是已经有些目光呆滞了。

    一只手抖动着,麻木地听完后辈的汇报,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一个方向,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等到后辈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才发现他的视线落到了什么上面。

    那首裱起来挂在墙上的定风波...

    ......

    “钱家这次,保守估计得亏几万两银子,还打下了布匹的价格,让那么多流民有衣服可穿...实在是功德无量。”

    李府正房的花园内,顾怀和李明珠正在院子里下棋,顾怀执黑落下一颗棋子后,满脸都是对钱家家主的敬佩:“而且还被那位王管事骗了一万多两,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不多长几个心眼,实在让人唏嘘...听说现在钱家的库仓里还堆满了布料,朝贡的份额反正是没他们份了,只能去和那些有了自己丝织作坊的小商贾打价格战,也不知道要卖到多便宜才能回一口气。”

    气色好转了许多的李明珠并没有说话,只是落下一颗棋子,然后歪着头看他,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这件事跟相公真的没关系吗?”李明珠想了想,“那天没能竞价过钱家,马上就有小作坊找了上来...而且那位王管事把那些织机卖给李家的价钱也太低了些。”

    她挽了挽头发,低头笑了笑:“可能妾身做生意做多了,就不太相信会捡到这么多的便宜...”

    “跟我确实没关系,”顾怀一脸的诚恳,“或许只是钱家那位太倒霉...老天爷一向看不惯太嚣张的人。”

    他对上了李明珠的视线,好像在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这个聪慧的女子应该猜到了些什么。

    他低头落下棋子,转移了话题:“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应该是告一段落了,钱家的烂摊子没个几年根本收拾不完,李家这边,你身体渐渐好起来,我也不用再去铺子里坐着无所事事,至于生意就更好做了,有了新式织机,朝贡自然是要做到底的,普通市场的话,未来几年估计都要杀得血流成河,做不做都行,我的建议是别做了免得再掺和进什么破事里...”

    李明珠拄着下巴看着他,直到他有些尴尬地停了下来,才笑道:“相公也很适合做生意呢。”

    她想了想,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红润,做过了不知道多少心理挣扎,才轻轻开口:“相公...”

    “嗯?”

    “我们圆房吧。”

    顾怀手一抖,一颗棋子落到棋盘,打乱了已成围剿之势的一角: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