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的两个孩子和赵化吉的内人刁氏都来了,赵化吉见他目光淡淡地瞥过来,眼神闪烁两下,嘿嘿一乐。

    今天上午,赵化吉本应出现在演武场,进行日常操练。他料定李勖新婚,新妇又美若天仙,必然会在军务上松弛几日,也就不好再约束旁人,因就未经准假,擅自逃了半日,没想到的是,李勖竟然和往常一样去了校场,回来却正将他抓个正着。

    李勖的目光只是在赵化吉脸上停留了一瞬,之后便望向沉默是金的荆姨母,淡笑道:“让姨母受惊了!”

    荆姨母松了一口气,笑道:“二郎这么说就生分了,你新妇到底是年轻,我这个做长辈的自是不会与她计较。”

    李勖一笑,“内人的确年少,性子耿直,行事一派天真,缺少心计,还请长辈们多担待。”

    荆姨母被他这句“缺少心计”噎了噎,脸上的笑容顿时显得格外勉强。接着便听他又道:“不过,性子直也有直的好处,她是个心胸豁达、不拘小节之人,往后日子长了,姨母自然知晓。”

    听到这句“心胸豁达”,荆姨母面上勉强维持的笑容也挂不住了,脸色沉下来,淡淡道:“二郎这么说,倒像是我们小肚鸡肠、没事找事了。”

    “表兄”,阿萱自从李勖进屋便殷殷地望着他,此刻才开口道:“阿嫂的确是误会我了,我若是事先知晓,怎会如此行事?这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说着潸然泪下,起身盈盈走到李勖身前,拔下头上那鹿首步摇,连同一对明月珰一齐递过来,幽幽道:“既然阿嫂说这是陈郡谢氏之物,阿萱自问蒲柳之身,如何能配得上?如此便物归原主,还请表兄代为转交,只盼能消弭误会,令阿嫂放下心中芥蒂。”

    说罢又用那双雾气朦胧的眸子望着李勖。

    李勖不着痕迹地向旁挪了一步,淡淡道:“她自幼锦衣玉食,说句视金玉为粪土也不为过,在乎的岂是这些身外之物?你阿嫂也要我代她转告你,既然你喜欢这些,她便当做见面礼送与你,你留着戴就是。”

    阿萱水光朦胧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就变了脸色,像是被人打了一个耳光,面上冷一阵热一阵地青红交加,很是令人不忍卒观。

    李勖说罢再不看她一眼,而是看向荆氏,沉声道:“阿母,儿领兵在外,不愿后宅多生事端。还望阿母以家宅和睦为计,凡事多包涵。我军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李勖大步离去,赵化吉的屁股便像是生出了疖子,在竹簟上磨蹭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坐住,告了一声便匆匆而去。

    荆姨母气得脸色发白,攥着帕子的手骨节泛青,望着门外早已不见的人影,良久方才恨声道:“阿姐养的好一头白眼狼!如今他发达了,攀附上了权贵,就忘了你的养育之恩,更忘了咱们这一大家子是如何提拔他的!若是没有他姨父举荐,他如何能跟随赵都督,赚来如今这份前程!”

    “你说什么呢?”荆氏怪看了一眼妹妹,教四娘和赵氏抱着孩子出去,之后道:“这话说一次就罢了,往后可莫要再提。当初他姨父在世时,也不过是将二郎带到帐下当一个小卒,赵都督何尝正眼瞧过我们?如今二郎的前程可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教你说的好像是我们欠了你家多大的人情似的!”

    荆姨母不料阿姐如此反应,一时愣怔过后,立即恼怒地站起身来,做出拂袖欲走的架势来。

    荆氏气道:“你生气我也得说,若二郎的军功是你们赵都督赏的,我倒想问问,他老人家为何不赏给阿獠,那可是他的亲侄子!”

    这话可是戳到了荆姨母的痛处,她自忖处处高了姐姐一头,偏偏儿子赵化吉屈居李勖之下,还被李勖管成了这副熊样,她是想起来就觉得窝火,今日又被阿姐当面揭短,更是觉得挂不住脸,当即铁青了脸色,一把拉上阿萱,怒气冲冲地出了门,临走时扬言道:“再也不来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