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之间颇有几分英气,正是温衡之妻孟氏,因随军为医,大家都亲切地唤她一声温嫂。

    韶音得了门房通传,赶紧领着阿筠阿雀两个到门口迎人。

    温嫂揖礼后细细打量韶音,笑道:“又见夫人了,不知这些日子夫人在京口可还住得习惯?”

    韶音方才便觉得这笑容可亲的妇人似是在哪里见过,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迎亲那日指挥李府马车前来接人的妇人么?

    那日她心中凄凉,萦绕着满腔的离愁忧惧,并没有多少心思留意那些迎亲之人。温嫂走在最前,看样子似乎与李勖颇为熟稔,言谈举止亦没有寻常村妇的忸捏,反倒是十分爽快利落,因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韶音原先还以为她是李家哪房的姻亲,这会儿才知道此人竟是个医女,并非寻常的后宅妇人。

    她素来钦佩有本事的人,尤其是像她师父那样有本事的妇人,因就对这位温嫂也高看了三分,当即便笑呵呵道:“劳温嫂记挂,已经习惯许多了。我这腕子不过是一点小伤,这么一早惊动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温嫂顿时笑道:“李将军之命哪敢不从?只怕是夫人少了一根发丝,将军也要心疼得不行呢!”

    韶音被她这句话打趣得有些害臊,从脖子到耳尖都蒙上了一层虾粉色。

    温嫂看她这副模样,忍着笑没有再说什么。

    那日惊鸿一瞥已觉谢女美极,此刻近处端详,更觉明艳不可方物,难怪李勖今日到营第一件事便是请自己过府,想必是新婚燕尔,对这位年轻貌美的夫人疼爱得不行。

    昨日赵化吉之事温嫂早已知晓,据卢锋之言也将前因后果猜了个大概,只觉这位将军夫人果然是年轻胆大,那古灵精怪的招数也亏她想得出来。只是,李勖是个刚直之人,恐怕容不得妻室这般胡来,温嫂觉得她有趣之余,也为她捏了一把汗。

    可从今早的情况来看,她的担心却是多余了。李将军面上哪有半分生气的迹象,临来时不过是与他玩笑了一句,竟就令他俊脸薄红,求助似的一直看着温衡,端的是令人忍俊不禁。

    温嫂心里面想着这一茬,随韶音步入内院。原以为里面也和外庭一般朴素,想不到却是别有洞天。只见小小一方庭院中张设香炉枝灯,窗上悬挂丝锦光绨,门前廊下俱有轻衣缓带的华服婢子执扇侍立,个个容貌美丽,神色安恬。

    到了正房门口向里看,目之所及无不收拾得光洁如新,其中陈设精致华美,都是极为贵重罕见之物。

    温嫂伫足在门口的雀青氍毹之外,笑着赞叹道:“真是个神仙洞府,看得我这凡俗之人自惭形秽,如何敢贸然入内。”

    韶音很喜欢她这般有什么说什么,直道:“温嫂这般说倒教我惭愧了,快请进来。”

    阿雀引着人上榻入座,阿筠已捧着茶水点心进来,二位侍女俱都脚步轻盈、举止得体,神情落落大方,说是大家闺秀也不为过。之后无声侍立于身后,轻轻摇着香扇为主客取凉。

    温嫂看过韶音的腕子后也说无事,只将养几日便可大好。韶音请她用茶食蜜渍瓜果,她也不推辞,先是端起茶盏嗅了一下,道了句“好香”,细细品尝过又道:“可是用葱姜橘皮芼过的三年陈蕣?”

    韶音惊喜道:“阿嫂好灵的舌头,可也对茶道有些研悟么?”

    寻常人只道是茶,分不清何为茗、何为蕣。早采为茶,晚采为茗,老茶、粗茶则为蕣,口感并不一样。蕣味粗苦,一般富贵些的人家是不喝的,韶音却爱以香辛之物芼之,激发出其芳苦醇厚之味,佐以冰凉甘甜的蜜饯果铺,既可轻体又可解腻,最适宜夏日不过。

    温嫂面上现出一丝得色,眉眼中的神采浑不似四十出头的妇人,倒有点意气风发的味道,“我哪里懂得什么茶道,不过是日日与本草之物打交道,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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