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的全家人都给打死了,把东西也给抢走了。开始调查此事时,他们先是否认:‘那不是我们干的。’从死人身上取出的子弹是我们的,被拿给我们看,上边继续进行追查:‘是谁干的?’最后,纠出三个人来:一个上尉、一个少尉和一个士兵。我记得在搜查抢来的钱财时,我们有一种受侮辱的感觉:怎么能因为他们,因为几个被打死的居延人,来搜查我们?最后,召开了军事审判会,一个人被处决——那个士兵。大家都为他感到惋惜,他是因为胡来而丧了命,大家说那是胡来而不是犯罪。至于被打死的开小店的那一家人,似乎根本没有存在过。长官说我们是在执行任务,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里德若有所思地说:“人在战争中会发生某种变化,难道有人教过我们别杀人吗?参加过战争的人来到军官培训学校,来到我们营地,讲述他们怎样杀敌,他们的礼服上都别着勋章。我一次也没有听说过在战场上不许杀人。我知道,只有和平时期杀人才受到法律制裁,他们被叫做杀人犯。可是在战争时期,有另一种说法,说那是‘尽自己的天职’,是‘神圣的男子汉的事业’。总有人反反复复地对我们讲:‘你们是最优秀的、最可爱的人。’既然我们是最优秀的,我们何必还要自省呢?反正我们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牛渚打开话匣子:“您说的太对啦!在训练基地,从事特殊任务的侦察兵们讲,他们闯入一个小村庄,杀了所有人。我也想成为他们那样坚强的人,天不怕地不怕。我这个人有一些缺点:喜欢音乐,爱看书,但也想冲进村庄,把所有人都割断喉咙,然后,轻松愉快地硬充好汉,回国后大吹牛皮。可是,我也感受到失魂落魄的恐惧,不仅我在窥视深渊,深渊也在窥视我的灵魂!”
这时,里德他们的车行至西山,突然急刹车,一梭子弹射来,里德命令几个押车的心腹:“占据防御位置!”大家从车上跳下来,牛渚站了起来,一个手榴弹恰好投在他的附近,他直挺挺地从车上飞了出去,缓缓地降落,可是,其他同伴的躯体一块一块地落得比他的快,这一切都印在牛渚的脑海里,这才是可怕的!难道这样可以把自己的死亡过程记录下来?牛渚摔在地上,像乌贼似的躺在水沟里,他举起受伤的胳膊……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伤不重。里德他们中了居延游击队的埋伏,整车的棺材里装满的军火被劫走,不过,游击队员没有掳走棺材,里德和牛渚幸存,押运队其他5人全部牺牲。不久,83岁的总统弗莱普接到匿名信,举报里德走私军火,调用部队士兵沿途押运,途中遇袭,5名士兵白白枉死掉。总统责成军委会成立专门工作组调查该事,调查期间,里德先停职反省,里德现在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走私生意当然也不得不暂停了,墨菲和康纳德很是恼火,真个是火药碰火柴------好大的火气。好歹经过墨菲从中斡旋,军委会调查工作组组长一直拖着调查工作,既不深入,也不出结果,组长悄悄对墨菲说:“以时间换空间……”几个月后,军委会调查里德一事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