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步道:“姑娘莫怕,把详细给我说来,我愿意救姑娘出去。”

    解瑶掩面转身,冲著窗外道:“我是破相残花败柳,何事好抱怨,道姑,你要是可怜我,请出去吧!我也不是随意被施舍之人。”

    杜翼娘思虑一阵道:“实不相瞒,姑娘还记得当年?你差些入了峨眉修道?”解瑶听罢“峨眉”两字,心中突然冰凉,身子转过来道:“姑娘是?”杜翼娘道:“我就是……峨眉弟子,无意听两位师叔提起你。” 解瑶不错眼珠盯著她,慢慢面无表情坐下道:“原来你认识她俩,我是好人家姑娘,被她俩从家裡好言骗出来,说什麽当峨眉弟子,以后便是女侠,快意江湖匡扶正义,谁料她俩半路以三十两把我卖到这裡,每每想到此,我就痛恨当初幼稚,若是不做拯救弱者女侠美梦,若是甘愿守住清淡,此刻做个粗茶淡饭小妇人,相夫教子,男耕女织,虽然清苦些,也不至于落魄到如此地步,我被逼十四、五岁陪客人,到如今二十四、五,客人笑我也笑,赔笑醉君三万场,谁肯问句哀怨愁,笑了整整十年,性命便卑鄙结束,其中多少是我真正发自内心笑意?我想过趁着年青未完全凋残,愿意找户人家哪怕做妾做小,嫁去过些寻常人家夫妻恩爱,却是难了,谁料天有不测风云。”说到此处抚摸带着伤疤侧脸。杜翼娘疑问道:“姑娘,脸又是被何人害得?”解瑶缓缓道:“我脸被歹人伤害,就是三天前,记得是半夜寅时,睡梦中迷迷糊觉得一下下刺痛,被黑衣蒙面人割破脸颊。”未说完便掩面痛哭。杜翼娘猛然起身,把老鸨像小鸡般抓过来,拔剑顶住老鸨道:“老婆子,我要替她赎身,出个价吧!”

    老鸨打著颤道:“我做这行三十年,未听过道姑替青楼女子赎身的,三千两……”杜翼娘提高调门恐吓道:“到底多少?”老鸨笑著双手推开峨眉剑改口道:“三千两……是以前的价,现在最少也得三百两……” 杜翼娘质问道:“那麽多吗?我只有三十两!”老鸨扒开解瑶捂住脸手,打量一番道:“哟!血是止住了,却留下这麽多疤痕,留你在我黄花楼,不都得把客人吓跑,姑娘们整天提心吊胆也赚不了钱来,别说鸨儿母刻薄,眼见你容颜色衰,我有心送你出去从良得多少加些银两,脱去华服衣裳,珠翠首饰,一百两银子摆在这裡,我认栽了罢。”说罢,一屁股坐在地上,打滚撒泼哭道:“三千两银子缩到一百两,天杀做缺德事,毁我姑娘容貌哦!”

    解瑶默默无语褪下华丽衣裙,摘下头上簪钗,从首饰箱内拿出数颗珍珠及翡翠琥珀,一一看了道:“鸨母,这些都是客人私给的体己,价值千金,这麽多年我为你挣了何止千万,天下开妓院老鸨无不爱钱,你做的便是缺德营生,不怨恨你,我要是走了,金钗珠饰都是娘的。我清清白白入黄花楼,便想再沐浴一番,素装素服清清白白离去。”

    老鸨把珠宝捧在怀中,满脸褶子撑开笑道:“好,今天我心情好,此刻说什麽鸨母都依你,快些命婆子准备沐浴香汤!最好华清浴池打开给姑娘准备好沐浴更衣。”

    小镯在酒楼内听说替解瑶赎身,以为是和她相好杜公子改主意了,拖著大镯手臂赶到黄花楼,碰巧看见老鸨捧著珠宝左看右看,合不拢嘴,满脸欢喜不尽,撇嘴酸道:“破相残花败柳显摆什麽,换我迎头碰死,少出去带著满脸大疤瘌丢人现眼。”

    老鸨听闻急忙拿手把大小镯拨拉在一旁道:“休要胡说,姐妹俩要是及解瑶姑娘一成懂事,我做梦都要笑醒,老娘今儿个高兴,拍著良心说句大实话吧,今晚我要在黄花楼摆宴,欢欢喜喜送解瑶姑娘出火坑,这辈子俩女子多积点德,烧点高香,下辈子别再想着往我火坑裡跳,到我这裡被客人吃干了榨淨了,吐出去都是渣滓,不料还有你俩混货,站在火坑边羡慕著裡头景致。解瑶,宝贝女儿沐浴完打扮打扮来娘给你算账,反正客人被你吓得不敢来,这两天生意清淡,姑娘们早些歇了下楼聚在一处吃酒,鸨母心裡此刻也是凉透,看见真金白银突然缓过来劲儿来,都下来热闹热闹,喝上两盅,给鸨母壮壮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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