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年代久了,早就发生变异了吧!
已经好几天不见一个客人了,今天一大早,一只雪鹊对着徐掌柜的窗口叫个不停;接着红日初升,霞光万道。
好兆头,预示着今天肯定有客人来。
然而整个上午,路上别说是人,就连兽也不曾见过半只。
直到晌午过后,终于来客人了,而且一来就是好几批。
首先是一伙架鹰牵犬的凶猛恶汉,拥着一位锦衣公子,一路大呼小叫地进山而去。这批人并未进店,徐掌柜也巴不得,这些豪门恶少,还是少惹为妙。
稍后来的是一位身材高大、背微驼的红面老者,左手拄一根拐杖,右手提一个大包袱,穿一件老羊皮外袄,足下是半统牛皮靴,带一顶掩耳皮风帽,帽檐下露出的绺绺银发与颌下那一蓬根根见肉的赤髯相映成趣。
红面老人一进门,徐掌柜忙带着小三儿笑呵呵地迎上前去:“是老管家呀!快请坐,请坐。哎呀,天这么冷,您老又这么大年纪了,真够戗的!去城里啦?”
显然,红面老者乃是这里的常客。他一边在靠窗口的一张桌边放下包袱、拐杖,一边笑道:“就要过年啦,还缺些年货,趁天气好,到城里走了趟。”
红面老人脸上虽带着笑容,却难掩一丝淡淡的隐忧。
徐掌柜与红面老者相识多年,一眼就看出他今天的神情有点反常,不由诧然道:“怎么啦?您老不舒服?”
红面老人摇摇头说:“没什么。还是老规矩,一壶二锅头,一碟花生米,再加一碗麂子肉。”
徐掌柜帮着小三儿将酒菜、碗筷端上,刚欲与老人侃谈,门帘一掀,一前一后走进两名大汉来。
徐掌柜一见又来了客人,忙不迭地迎上前去招呼:“两位客官,请坐,请坐!大冷的天,快喝两杯暖暖身子,小店有上好的白干……”
走在前面的大汉不耐烦地一挥手,喝道:“少啰嗦,有什么好吃的搬上来就是了。”边说边与同伴在靠门口的一张空桌边相对坐下。
两大汉生得豹头环眼,一身羊皮大袄,里面是青色劲装,肋下吊着百宝囊,背上斜背着单刀,相貌威猛,粗胳膊阔肩膀,年约四十上下,看去就不像善类。
那年头,凡开店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有辨人之明,要一眼就能看出哪些客人是有钱的阔大佬,哪些是混白食的小无赖;哪些是出手阔绰、豪爽大方的江湖客,哪些是斤斤计较、爱财如命的土财主……若不分辨清楚,见人就糊吹乱拍,也许就拍到马腿上去了。
徐掌柜虽处身于荒村野店,不精此道,但毕竟人老成精,善于察言观色。一见两人模样,就知不是好惹的主儿,忙回头吩咐小三儿尽选上好的酒菜往上送,自己却悄悄地退回柜台后面去了。
小三儿一见两大汉的凶像,心里就有点发毛,慌慌张张地将酒菜送上后,即远远地退到一边。
两大汉也不多说话,各自闷声吃喝,偶尔以一双阴森森的眼光瞟一眼一直背向着他们的红面老人。
红面老人自从两大汉进来后,心情反倒平静下来了,一个人不慌不忙地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整个店堂里充溢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除了红面老人和两大汉的吃喝声外,只偶尔闻及一两声炭火爆裂的“噼啪”声。大有“山雨欲来、乌云压城”之势。
徐掌柜躲在柜台后面冷眼旁观,凭他的经验,已敏感到两大汉似是冲着红面老人而来的。
暗忖:也不知老管家是如何得罪了这么两个煞神的?万一这两个家伙欲对老管家动粗,凭老管家那走路都颤巍巍的身子,又怎么受得了?看来,得想个什么法子帮帮老管家才好。
徐掌柜冥思苦想,却始终没有想出能帮助红面老人脱困的好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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