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下意识地焦虑不安,仿佛他自己对那个中年妇女的不幸应该承担某种责任似的。

    跟李西闽交往越深,你会越觉得这家伙天生就是一块写恐怖小说的材料。这倒不是因为他迄今创作的恐怖小说达十多部,而是因为他曾经耳闻目睹过太多的死亡,那些死亡的现实犹如驱之不散的梦魇,一直追随着他,让他灵魂感到不安。为了疏解这种内心的不安,他必须通过写作来抚慰那些在黑暗深处挣扎、徘徊的幽魂。在以他的故乡为背景的《死亡之书》中,他一口气写了二十多个死亡故事就是例证。另外,他的故乡闽西山区又是一个神秘、诡谲的地方,那里像中国南方的许多地方一样盛产诡异而恐怖的传说故事。我一直持有一个谬论,就是:中国恐怖小说写作的优质土壤在南方,而非北方。北方大多数地方土地贫瘠,人们的生活相对艰辛;那里很少有诡异、可怕的东西,最常见的恐怖故事都离不开人死后变成的鬼。而南方则完全不同,南方特殊的山水不仅滋养了人的灵气,也滋养了许许多多诡异神秘的东西和充满传奇色彩的巫蛊文化。所以,当李西闽经过多年的文学写作操练,突然如鱼得水地闯进了恐怖小说的王国,就绝对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某种程度上说,在他找到恐怖小说这种文学类型时,恐怖小说也找到了他。对他来说,那些俯拾即是、取之不尽的恐怖素材早就等着他了;他只要以旺盛的精力和写作热情,把它们一一结构起来,就行了。从2000年开始,他几乎每年一到两部恐怖小说的成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二、发掘人性深处的恐惧

    这些年,在大行其道的西方恐怖悬疑类小说、电影的刺激和启发下,中国原创恐怖小说也迅猛发展起来。但是,与西方恐怖小说渊源深厚的传统相比,我国的恐怖小说绝对处在起步阶段。虽然有人把《聊斋志异》之类写了一些鬼狐阴间的古典小说也称作恐怖小说,但这些古典小说还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恐怖文学。真正的恐怖小说不是塑造一些可怕的厉鬼、恶灵,或是描写一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恐怖场景,就能完事的;真正的恐怖小说需要有刺激人的灵魂的悬念,需要有对人性深处的恐惧因素的深入开掘。所以,虽然现在国内写恐怖小说的人非常之多,但是跟风起哄的占大多数,真正领会恐怖小说真谛的只有寥寥几个人。在我看来,写“心理悬疑小说”的蔡骏算一个,被誉为“恐怖小说大王”的李西闽算一个,昙花一现的鬼古女算半个。蔡骏的小说除了成功地营造了极具悬念的恐怖氛围,还涉及了人性中的贪婪、猜忌、嫉妒、愤怒、恐惧等阴暗心理。鬼古女除了一本采用“**”地下手抄本疑案小说风格来描写那个特殊年代的人的恐惧心理的《碎脸》,后来的《伤心至死》系列可谓故弄玄虚、不着边际,希望她能够写出更好的恐怖小说。在这两个半恐怖小说作家中,我尤其偏爱的是李西闽。这倒不完全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而是因为在他的小说里可以看到他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和拷问,可以看到他对潜藏在人性深处的恐惧根源的深入开掘。他每写一本恐怖小说,我都如饥似渴地仔细拜读。

    关于恐怖小说,李西闽并不把它当作一般的通俗文学。他认为:“恐怖小说需要深度,这样才能唤起人们的敬畏之心。”他曾经告诉采访他的记者:“我的小说是通过关注人内心的变异和对人性丑恶的根源的追寻来完成的。”从他最早的恐怖小说处女作《蛊之女》,到去年出版的《拾灵者》和《黑灵之舞》,他始终都在实践着自己的这种追求。当然,李西闽的恐怖小说像很多同类小说一样,弥漫着诡异的死亡气息,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味,飘忽着鬼魅一般的身影和面孔,闪现着象征死亡使者的灵异生物——绿色的蚂蚱、尖叫的老鼠、神出鬼没的灵猫和死鸟等。但是,这些只是构成他的恐怖小说的惊悚悬疑氛围的表面元素。他的每一部恐怖小说全力以赴掘进的是小说人物变异的内心世界和形形色色罪恶的人性根源。他小说中那些精神错乱,甚至极度变态的人物经常是在恍惚和恐惧中漫游,他们周围的人和事物也因此染上恍惚、混乱的阴郁色彩。那些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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