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松了一口气。

    山人背负着手,站在草屋前,眼盯着上山的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上次入谷的那两个劲装汉子,步履矫健,气息平稳。身后跟着两乘滑竿,最后面又是两名劲装汉子,一行共有八人。

    草屋前,滑竿落下,前面这乘滑竿上坐着的是一个双目深陷、鸡皮鹤发、骨瘦如柴,着灰色中山装的老者,轻轻地走出滑竿,双脚落地竟悄无声息。

    山人心下自是一惊,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啊!再看后一乘滑竿,上面蜷缩着一个瘦弱的人,身上盖着一件草绿色的军用大衣,看不到其面孔,似乎是一个病人。

    前面的劲装汉子悄声在灰衣老者旁边耳语了几句,老者看了下吴楚山人,目光阴冷之极,山人顿觉心中一寒。

    灰衣老者走上前来,拱手施礼,道:“我是青田刘今墨,前来赴六百年之约,有礼了,请问先生是……”其声阴柔而音极尖细,直刺吴楚山人耳膜。

    吴楚山人微微颔首还礼,说道:“幸会,在下吴楚山人。”

    刘今墨点点头,冷冷说道:“太极覆太极,青田未有期。”

    山人吟道:“天蚕重现日,尸衣伴君行。请问信物何在?”

    刘今墨面无表情地望着山人,默默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轻轻翻开来,里面露出一本颜色发黄、薄薄的线装册子,手捧着递过来。

    山人心中有些发热,微微颤抖着接过来,凝神视之。

    发黄的册子封皮上竖着手写有三个大字:尸衣经,左下角有两个小字:刘基。

    这就是六百年前刘伯温的手迹?山人内心激动不已,他轻轻翻开第一页……

    ……空白,再翻开第二页,还是空白!山人连续一页页地翻过去,全部都是是空白……

    吴楚山人大惊失色,眼睛盯住刘今墨,缓缓说道:“这是为何?”

    刘今墨嘿嘿冷笑起来,竟如金属般刺耳,笑声戛然停止,说道:“山人可曾见过《尸衣经》?”

    吴楚山人:“不曾。”

    刘今墨又道:“既然不曾见过,此信物有什么问题吗?”

    吴楚山人答道:“《尸衣经》乃天下辟邪奇书,当年刘伯温集毕生心血所著,而今却是空白,此当何解?”

    刘今墨微微一笑。道:“先袓刘基当日诈死,瞒名连夜出走,传下这本无字《尸衣经》,其实只是作为日后接头的一件信物而已,并非真的是一本经书。我青田刘家代代相传,至今已经六百余年,今天前来卧龙谷履约,山人若是无法证明此书非先袓之信物,就请指引前往太极阴晕,莫要耽误了时辰。”

    一席话说得吴楚山人哑口无言,历代守陵人均未见过《尸衣经》,确实不知道此经有字抑或无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该信物,可是见这青田刘今墨绝非善类,下葬的也不知是何人,身为守陵人也不便打听,万一弄不好或许成为天下之害,岂不有违刘伯温的初衷?

    山人心中反复寻思,灰衣老者刘今墨则在一边冷眼旁观。

    半晌,吴楚山人似乎终于下了决心,抬起头来,缓缓说道:“刘先生,请问尸首带来了吗?”

    刘今墨伸手指了指后面的滑竿,道:“喏,那就是。”

    吴楚山人走了过去,准备验一下尸首,两个劲装汉子上前拦住。

    刘今墨咳嗽一声,摆摆手,示意他们让开。

    山人轻轻地掀开军用大衣,里面蓦地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这是一个痩弱的老人,面色土灰,颧骨尖突,鼻颊间布满了老年斑,青紫的嘴唇,胡须上一层白霜,全身佝偻着瑟瑟发抖。

    吴楚山人转过身来,面色严肃地说道:“他是一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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