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我出了村庄,一直往一个地方走去,我辨别不清方向。我不知道走在哪条路上。那女人的声音一直在我的前面,好像是在给我引路。我流着泪,我想我就要死了,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爸爸妈妈了,再也不能够在阳光下和小朋友一起玩耍了。我内心在经受着痛苦的折磨。

    我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此时,我觉得村庄已经离我很远了,我家那条呜咽的狗也离我很远了,它为什么没有跟着我,如果它像往常一样亲热地跟着我,或者我不会这样害怕,不会经受如此痛苦的折磨。我就那样莫名其妙地停住了脚步。我发现女人呼唤我的声音不见了。世界变得如此地寂静,死一样的寂静,我仿佛可以听到泪水从我脸上滑落的声音。这种声音冰凉而又恐怖,泪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了我的脸皮,有一种刺痛的感觉。寂静比有女人的呼唤声还可怕。我看不清楚我的四周,或许我的四周站满了人,死去的人。我张开了嘴,我好像在大声呼喊,可是我听不到自己呼喊的声音,我只能听到我泪水滑落的声音。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树叶子瑟瑟的声音,一道绿光划破了凝重的夜幕,那道绿光照亮了一张白纸一样的脸。是的,那道划破夜幕的绿光让我看到了那棵老樟树,还有树枝上吊着的一个人。这棵老樟树我印象深刻,它就在离我们村庄三里地的一片坟地旁边的路边。好像有夜鸟扑棱棱地从坟地的杂草丛中飞起来,夜鸟的翅膀扇动的声音真实而又虚幻。借着那道绿光,我看清了树上吊着的那个人。那是个女人,她穿了一身只有在过年过节时穿的新衣裳,她的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只有在出嫁时才穿的绣花鞋。她低垂的脸是那么的惨白,还有那长长的吐在外面的舌头……她的身体垂挂在树枝上,好像在晃动,又好像是静止的。我睁大了眼睛。我突然又听见了阴森森的说话的声音,那声音让我实在承受不了这巨大的恐惧感了,我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陷入了黑暗之中,不省人事了。

    我醒来时,看见了父母焦虑的脸。我是在两天后才醒过来的,我昏迷了两天两夜。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有一个赶夜路回村的乡亲,在那棵老樟树底下发现了昏迷的我,他没有听见女人的声音,也没有看到吊在树上的女人和她那可怕的脸。他举着火把,把黑夜照得光明。是他把我背回了家。他把我背回家后,我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请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赤脚医生给我检查了老半天,说我什么问题都没有,就说我休息休息就会醒来的。赤脚医生说得没有错,我终于在两天后才醒过来,在我昏迷的两天里,我母亲没有离开过我半步。父母看我醒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是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我的父母一直没有从我的口里得到那天深夜发生的任何事情。我从那以后,一直就害怕黑暗,到现在我还要开着灯睡觉。

    我知道,我看到的那个女人是我的小姨。我的小姨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女人。在我的印象中,她对我十分的疼爱,但是她对我疼爱的记忆只停留在我4岁之前。我依稀可以记得她对我疼爱的一些细节,比如在饥饿的春天里她会偷偷地给我一把地瓜干,那是从她口里省下来的粮食。小姨是在我4岁那年死去的。我只知道亲人们把她的尸体抬回了村庄,没有人告诉过我她是吊死在那棵老樟树上的。小姨的死是一个谜,一直没有解开。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人,她和和睦睦地和丈夫孩子们过着日子,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和家里人吵架,也没有听说过她和村里人发生过什么矛盾,可她就那样死了,死得莫名其妙。她的微笑就定格在我4岁那年的秋天。我父母每次提起小姨,他们就会显得十分的迷惘,他们会说,她怎么就这样舍得走了呢?死是一个难题,谁都很难面对!

    那个晚上的事情发生以后,不几天就是中秋了。我那时还不会说话。那天中午,我偷偷地拿了一块月饼,来到了那棵老樟树下。老樟树沉默着,它不会告诉我小姨死的秘密,永远不会,它的沉默是永恒的黑暗。我家的老狗一直跟着我。我和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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