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一摇三晃地走了。

    上官克亮无言。

    经过支书李堂材的训斥后,他们都心平气和了些。

    可肚子还是饥饿的呀。

    这让人愁让人急的春天,田野上的秧苗绿油油的,今年或许是个丰收年,但那又怎样?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时节,野猪坳乡村也像全国各地一样,办起了大食堂,整个野猪坳乡村有好几个大食堂。人们一日三餐定时到食堂去领自己的那份食物。因为春荒,食堂也只能煮出稀溜溜的米汤给社员们吃。有时,大队和生产队让社员们上山采野菜,野菜混在米汤里的滋味又苦又涩,而且吃了猛拉肚子,社员们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又到领食物的时间了,李大脚早就做好了准备,自从大办食堂之后,她就在食堂里做饭。谁都知道野猪坳乡村的寡妇李大脚是个好人,但她这个好人也没有办法解决村里人的饥饿呀。

    李大脚识字,这是旺旺在早年教她的。识字的村民并不多,所以大脚就担当了分食的重任。

    李大脚站在大桶的稀米汤面前,拿起花名册像生产队出工一样点名了。喊到谁了,谁就过去领食物,领完后,她就圆珠笔在花名册上打个勾勾,防止人们重领多领。

    人们都在窃窃私语。

    “这日子怎么过哟。”

    “屙了好几天了,都屙不出东西了,血都屙出来了。”

    “早先人吃观音土,现在新社会了还有人吃观音土。昨晚,李四吃了观音土,快出人命了。那肚子像血吸虫病一样,鼓鼓胀胀的,他一直在喊痛,喊得都快没气了。”

    ……

    这些话有时就传进了李大脚的耳里,她一阵阵地难过。

    韩嫲子挤在人群中,听着这些不能被村干部们听见的窃窃私语,心里想着三个儿子饥饿的情形。

    “上官克亮。”李大脚叫道,“上官克亮家里来人没有?”

    韩嫲子心里一喜,拼出力气喊:“大脚嫂,我来了,来了。”

    她挤过去,把装食物的一个大臼头伸过去。

    她心里庆幸没有最后一个打食物,很多情况下最后一个打食物尽是清汤水了,早点打还能要上几颗米粒。

    李大脚给韩嫲子打了五勺米汤之后,就对韩嫲子说:“走吧,人头一勺。”

    韩嫲子的目珠死死地盯着桶里的米汤,怔在那里。

    李大脚叹了口气,多打了一勺子:“快走吧,别人看到了会有意见的。”

    韩嫲子回过神来,感激地看了李大脚一眼,端着臼头挤出了人群。

    韩嫲子走在村道上,迎面碰到了支书李堂材。

    堂材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韩嫲子虽说饥饿但风韵犹存的身段,说:“韩嫲子,干什么去呀,今天不出工,生产队放假哪?”

    韩嫲子说:“没什么事。”

    堂材“哦哦”着擦着韩嫲子的身子过去。堂材走出一段路后,回头对韩嫲子说:“韩嫲子,晚间到大队部来吧。”

    “有什么事?”韩嫲子问道。

    “你来就行了,反正有事交代你。”支书李堂材“嘿嘿”干笑了两声。

    韩嫲子心想:这饥饿的季节,会有什么事呢?

    一路上,韩嫲子心里颤颤的,晚上去不去呢?他是党支书,权力很大的呀。她有些儿胆怯。

    回到家里,上官克亮躺在床上要死不活。

    上官火不知跑哪儿去了。

    上官土在地上爬来爬去,抓着什么都往嘴巴里塞。

    上官水坐在门槛上,嘴巴里咬着草根遥望远山。远山空蒙,有鸟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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