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请神的队伍将四分五裂的蛇神雕像捡拾起来盛放在底座的莲花台上,走调的唢呐声再次响了起来。

    扛着蛇神的尸块,他们继续走向何家大宅的方向。

    一路红花一路血,请神队伍的路走得磕磕绊绊,他们仍是时常跌倒,身上的皮肉被锋利的石板边缘摩擦得越来越薄,有时避让不及,一名小厮被街边掉下的牌匾砸了个正着。

    沉重的牌匾将他的脖子从中间切断,圆滚滚的头颅拖着血管和淋巴组织骨碌碌滚到了墙角,但这头颅的主人仍在摇头晃脑地吹着唢呐往前走,只是这下他吹不出什么声音了。

    待那催命般的唢呐声终于远去,冯玉漱才战战兢兢地瑟缩着肩膀抬起头,圆润的鹅蛋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

    “结束了吗……”她小心翼翼地想道。

    确认那诡异的请神队伍真的走远了以后,冯玉漱才敢略微松弛身体靠在墙上,放空的大脑里什么都没想,静静等待着宁哲将这一切都结束。

    冯玉漱抬起头,仰望着碧蓝如洗的澄澈天空。

    但是忽然,一個男人的身影挡在了她与天空之间:“夫人,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冯玉漱惨叫着摔倒在地,瘫软的身体使不上半分力气,那个悄无声息出现在身旁的身影,她再清楚不过了。

    “张养序……”难言的恐惧爬上冯玉漱的脸颊,将她心脏浸泡在了一滩粘稠的沼泽中,愤恨,挣扎,难以自拔。

    张养序上前一步,神色恳切:“夫人,我知道你怀疑我,所以我不奢求你能够立刻相信我。我想要说的是,宁哲也许向你警告过一些事情,但他说的话也未必完全正确。”

    “不,不,不……我不会听你说话的,我不会听你说话的,我绝对不会相信伱……我……”冯玉漱的嘴唇颤抖着,她一边摇头一边挣扎着往外面爬去,身后,张养序正一步步越走越近。

    他似乎很有耐心,一点也不着急,生怕吓坏了她,张养序用温和的神情,不断说出诚恳的话语:“我不要求你相信我,夫人,我只想要你听一听我说的话,不需要你相信,只要听一听,好吗?”

    “不…不……你不要过来……”冯玉漱的精神濒临崩溃,她眼神涣散,肩膀颤抖不已:“我绝不信你,我绝对不会相信你……”

    “不需要你相信,夫人,你只需要听完我说的话就行了。”张养序放缓声音说道:“今天早上,你和宁哲在祠堂的时候,你们——”

    话音未落,一阵哗啦啦的响动打断了张养序的诉说,那是几片从屋顶上滑脱掉落下来的瓦片,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了张养序的头上。

    更加巧合的是,瓦片掉落在他头上时刚刚好是尖角朝下的,就像一张旋转的扑克牌插进泡沫版,锋利的瓦片直接插进了张养序毫不设防的后脑,刺穿了他的脑干。

    他死了。

    被瓦片砸死的张养序就这样倒在了濒临崩溃的冯玉漱面前,但死去的他并没有留下尸体,模糊的人形变成了一缕缕虚幻的烟,让冯玉漱无比清晰地认清了它是谁。

    “鬼……”冯玉漱的肩膀仍在颤抖着,但心中的恐惧却消减了大半:“是宁哲,一定是他做的,宁哲用了什么办法,让鬼也倒霉了……”

    尽管宁哲并不在身边,但他仍在通过某种无法解释的方式干涉着鬼的行动,他仍在保护着自己,这久违的安心感觉让冯玉漱的心神逐渐安定了下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

    规则平等地惩罚所有触犯它的存在,不论是人是鬼还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