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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没有落下来,天放晴了,冷空气还是继续肆虐着这座城市,这是二十多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中午,阳光最直接地照耀大地时,才稍稍有了些暖意,当然要在背风的阳光可以照耀到的地方。朱阿牛一直在等张澜的电话,希望他能够尽快给自己找个事做,他不想让自己在这个寒冬腐烂。朱阿牛觉得自己肚子饿了,就想下楼去找个地方吃碗面,然后在小区里找个墙角晒晒太阳。吴文鑫医生也和他说过,晒太阳对他的病还是有好处的,阳光对很多病症都有好处,人要是一直活在黑暗之中,就会变成阴沟里的老鼠,疾病、瘟疫会不断蔓延。假如阳光消失了,人类估计也会消亡。想想,阳光是多么的宝贵。朱阿牛不是不懂这个道理,而是很多时候,他内心会拒绝阳光,拒绝获救。朱阿牛这几天内心有了变化,他想活得像个人样了,当然,也开始接受阳光,开始让自己获救。他刚刚走出门,看到白谣也走出了门,他们几乎同时到达电梯门口的。朱阿牛朝她笑了笑,想说什么,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他有时就是这样语塞。白谣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和他打招呼,显得冷漠。朱阿牛也没有多想,也许昨晚是一场梦幻,他经常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分不清真假,这是他迷惘之处。进了电梯之后,白谣瞥了他一眼,还是把头扭开了,朱阿牛的脸上一直保留着笑容,以避免尴尬。走出电梯,白谣匆匆忙忙地走了,她走路的步伐很大,一会儿就和朱阿牛拉开了距离。朱阿牛走在她后面,看着白谣挺拔的背影,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咬了咬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香格里拉那晚上的事情已经很遥远了,可他并没有完全遗忘,特别是看到白谣或者像白谣一样拥有两条美丽长腿的女郎之后,他内心就会漾起细微的波纹,那细微的波纹也许会变成不可遏制的惊涛骇浪。
朱阿牛本来想去王记面馆吃碗白切羊肉面,但他走着走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愿意看到秋风古怪的目光。他在离家不远的街旁,随便找了个小面馆,要了碗鳝丝盖浇面吃将起来。这些年来,他最喜欢的面还是王小四亲手下的面,而且是白切羊肉的,还要王记面馆的酱料。其他的面都是将就吃的,填饱肚子而已,就像现在这碗鳝丝盖浇面,鳝丝明显咸了,任何食物只要咸了,就会败坏胃口。朱阿牛大口地吃着面,根本不顾吃相,只是想尽快填饱肚子,然后去晒太阳。刚刚吃掉半碗面,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张澜的电话?他心里一阵激动,结果不是,是个陌生号码。他从来不接陌生的电话号码,对那种推销广告诈骗等等电话深恶痛绝。
他按掉了电话,继续吃面。不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他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又给按掉了。一连按掉了三次,手机铃声第四次响起后,朱阿牛迟疑了,如此打他手机,一定是有要紧事找他。最终,朱阿牛还是接了这个电话,电话竟然是表妹顾珊珊打来的。顾珊珊在电话里报了自己的名字后泣不成声,朱阿牛就知道出大事了。朱阿牛说:“珊珊,你别哭,告诉我怎么了?”顾珊珊还是泣不成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朱阿牛说:“珊珊,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顾珊珊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哽咽着说:“我爸,我爸他出事了。”朱阿牛大吃一惊:“啊,在哪里?”顾珊珊说:“在曹溪路的凤来洗脚店,你快来吧,哥。”顾珊珊挂了电话,朱阿牛来不及吃完那剩下的半碗面条,就急匆匆地赶到凤来洗脚店。舅舅死了,顾珊珊和她母亲在洗脚店里面对着舅舅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顾珊珊边哭边骂她母亲:“都怪你,对我爸那么不好,他一辈子给我们当牛做马,老了还要受你欺负,他不愿意待在家里,就是怕你虐待他。”舅母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对女儿的指责犹如耳边风,根本就不作任何辩解和反驳。朱阿牛赶到时,洗脚店门口围满了人,人们都在窃窃私语。朱阿牛找到了顾珊珊,顾珊珊好像看到了救星,哭着说:“哥,你终于来了。”
舅舅躺在沙发上,双脚还放在垫脚凳上,一只脚还缠着毛巾。他双目紧闭,脸色死灰,已经没有了呼吸。朱阿牛喊了声:“舅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