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他决定下午就去。

    现在离中午还有一个小时,他们还够休息一会儿,在旅店解决午餐,也正好能等到伊恩的调查结果。

    他向小裴伦道谢,然后进屋上楼。

    朱利尔斯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把老楼梯踩得嘎吱作响。

    “要是运气好,我们今天就能找出项链的原主人是谁了。”中尉乐观地说,他的体重也不算轻,木板在他的脚下剧烈呻吟着。直到他走上二楼才有所收敛。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肯定不行了。”

    中尉现在显然不属于“运气好”的那个行列。

    克雷顿正扶着旁边的栏杆朝自己的房间走,听到朱利尔斯的话气得往下一拍。

    这一拍用力不算大,但栏杆以及下端连接的几块地板都猛地向外倾斜,包括克雷顿脚底的那一块,他沉重的身体随着地板下陷也朝外歪斜。

    长条的横木久经风吹日晒,早已不那么坚固。

    在外力的摧折下,它不堪重负地断裂,克雷顿直接从破口摔了下去。

    朱利尔斯的反应不够及时,只能眼看着他消失在栏杆的缺口间。

    包裹着黑色大衣的沉重身体像石头一样砸在地面,那里垫的是裴伦还没清理的粗粝积雪,两者碰撞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但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那是多么惨烈的摔击。

    “七重地狱啊!”

    裴伦扔掉铁锹悲呼着跑过来,只是还没等他伸手去扶,克雷顿就已经站起来了,他拒绝了裴伦的搀扶,站得像一杆标枪,满头花白让他看上去更加成熟了。

    “我一切都好,只是你的旅店该好好修缮了。”

    “你用不着担心,他结实得很。”朱利尔斯也在楼上喊道。

    得知客人没什么事——至少不愿意把这事归咎到自己的头上,裴伦松了口气。

    他抬头看向栏杆的断处,正在二楼房间的第三扇门前,不禁哀叹起来。

    “果然是这样,肯定是阔克先生把那里走坏了。”

    克雷顿之前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他知道裴伦看的那个房间属于画家楚德的随从,因此立刻把两者联系起来。

    这就有点奇怪了,他自己看着也不算轻,但裴伦好像从来不担心他压坏了什么。

    那个阔克先生到底是有多胖?

    就在这时,那扇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极宽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张望。克雷顿吃惊地看着他,哪怕站在一楼,中尉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态不同俗流。

    他比常人只稍高一点,但体型极为敦实肥厚,堪堪能从门框里挤出来。毛呢的礼服套在他身上就像是有人突发奇想决定给土豆保暖,而在那张盘子似的脸上,一对甲虫似的黑眼睛又圆又亮,却难以给人智慧的感觉。再往下看,肉乎乎的鼻子和嘴唇相比起脸盘都显得小巧了,给这个汉子平添了几分稚气。

    克雷顿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但阔克并没有理会,在看清楚外面的动静是怎么发生的后,他的门又关上了。

    克雷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没有再压制痛苦,瞳孔再次扩张,血红色的液体再次从嘴角溢出。

    他脱掉上衣,肌肉发达的苍白身躯上有几处部位因为内出血而发热鼓胀。

    克雷顿颤抖地从桌上摸到餐刀,走到房间里备着的纸篓空桶边半跪下来,对准异常隆起的部位狠狠刺下,浓郁的鲜血顺着刀刃飚射而出,很快淹没了空桶的底部颜色,但也落在地板上少许。

    从二楼摔下的震荡深入腹脏,令异种血肉再次与原生血肉摩擦,这份疼痛令他万般煎熬,却又不至于死去。

    钻心的痛苦如潮水般从生长着异种血肉的部位阵阵传来,使他的肌肉痉挛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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