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副局长五十多岁,红光满面的,成天笑容可掬的样子。伍老头就是见钱副局长平易近人,好打交道,才觉得他会帮忙。

    恰好这天傍晚,钱副局长优哉游哉散步回来,伍老头见机会难得,立即凑上前去,递上一支烟。钱副局长也不客气,接过烟就叼到嘴巴上。伍老头见钱副局长接了烟,心想这事看来办得成,于是说:“钱局长,我有件事想求求您,不知道您肯不肯帮忙?”

    钱副局长将两股青烟从鼻孔里喷将出来,很热心地说道:“你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尽量给你办。”

    伍老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赶忙从身上搜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抖擞着展开来,恭恭敬敬地递给钱副局长,说:“我老家修路缺钱,找到了我的门上,没办法只得麻烦钱局长您了。”

    钱副局长在报告上瞟一眼,一边把报告往口袋里塞,一边说:“我争取吧。”

    在伍老头看来,钱副局长说争取,又收下了报告,不用说这便是坛子里摸乌龟,手到便拿的了。伍老头又殷勤地给钱副局长递上一支烟,说:“我等着您的消息。”然后目送钱副局长晃悠着向宿舍区走去,心头生出一份由衷的感激。

    此后,伍老头就一心一意地等待着钱副局长的回音。

    一个星期过去了,钱副局长没有什么反应。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钱副局长依然没有表示。

    跟往常一样,钱副局长依然经常从传达室门口经过,有时是白天,多半坐在小车里,那是有什么公事要出去办理。有时是傍晚,常常空手徒步,那定然是到街上或公园里散步什么的。见了伍老头,仍像从前那样点点头,笑一笑,显得很亲切,却只字不提报告二字,好像压根没那么回事似的。伍老头想向钱副局长打探一句,又忍住了,觉得不能着急,如今的事情,并不是说办就办得了的,总得给钱副局长一点时间。

    就这样在企盼中又等待了两三个星期,钱副局长还是那么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慢慢伍老头就熬不住了。这天钱副局长又从传达室门口经过,伍老头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向他打听报告的事。

    钱副局长很热情地说:“哦哦,我忘了告诉你了,你的报告我早已交到科里去了,我再给你催催。”

    伍老头就耐心等着钱副局长去催。

    钱局长这一催又催了一个多月,伍老头再一次问起的时候,他还是那一句话:“我给你再催催。”

    如此三番五次的,伍老头就泄了气,终于对钱副局长不再抱那么大的希望了。

    伍老头对钱副局长不抱希望,但伍老头的老家人却还对伍老头抱着希望,他们派人来问过几次了。一次两次,伍老头要他们等等,到第三次上,连伍老头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只好扯了个慌说:“人家那里文件报告堆得太多了,弄来弄去的,就把报告给弄丢了,你们再给我一个报告吧。”

    来人好像是有准备似的,立即又拿了一份报告出来,交给伍老头。

    这回伍老头有了教训,不随便出手报告了,他得先摸清情况再说。跟谁摸情况呢?机关里除了陆科长,伍老头跟别人没过多交往,他打算还是套一套陆科长的口气。

    这回伍老头没在下棋时打陆科长的岔,而是下完棋后,随意地问了问陆科长。伍老头也没说报告的事,他转了个弯。

    伍老头说:“有一个熟人想调动工作,让我陪着去找钱副局长帮忙,钱副局长人蛮好的,态度很热情,答应得也痛快,可是两三个月过去了,却没有一点音讯。”

    陆科长听了,抿着嘴巴笑了笑,说:“你知道为啥他人那么好吗?”

    伍老头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只知道钱副局长平时没架子,好打交道,才陪着人去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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