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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我爹是个大个子,身强力壮,按理说,挑一担羊草不应该费劲。可是,这回因为他“超载”了,挑的羊草忒多,忽忽闪闪的两大捆,紧底下的羊草都快擦地了,所以,他走起路来挺吃力,脚步显得十分沉重——随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前挺进,那两大捆羊草也颤颤悠悠一坠一坠的,肩头上的榆木扁担也被压得“嘎吱、嘎吱”直叫唤。

    我心里忽地一热,不禁心疼起我爹来。

    我心的话,“爹呀,你咋恁‘恨债’呀?你少挑点儿羊草不就累不着了吗?爹,你这是何苦呢?”我心里这样想着,就忍不住喊道:

    “爹,你快把羊草撂下吧,你空手儿回家。等一会儿我洗完澡,再把它挑回去。”

    我爹戴着个“马连坡”大草帽,正绷着脸走路,忽然听到我的话,他就故作轻松地嘿嘿一笑,说:

    “没事儿。山娃,爹不累慌!”

    我知道我爹说的是假话,因为这时我分明听到了他的喘息声。假如,这时我要是赶紧跑过去接扁担,我爹肯定不会推辞的——至少,他会让我先替他挑上一程,等他缓一缓力气之后,再把重担接过去。

    可是,我却没有前去接替我爹。

    我赖在凉爽的水里不动坑儿。等我爹呼吃带喘、满头大汗地路过水坑旁边时,我却换了话题说:

    “爹,你也洗洗澡儿吧?”

    我爹又冲我嘿嘿一笑,说:

    “爹不热。山娃,洗澡多加小心,可千万别让凉水给呛着啊!”

    说着话,他抬手抹拭一下脸上的汗水,挑着沉甸甸的羊草,从我眼前颤颤悠悠地走过去了。

    我的心里忽然一沉,就觉得那压在我爹肩膀上的重担好像压在了我的心头。

    我望着我爹那“超载”的背影,心想,“这回就让我爹自个儿挑回去吧,等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我再替他挑……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六)

    秋天来了,金风四起。

    羊草沟山坡上的所有青草都发黄了。

    各种灌木的叶子也开始干枯凋落起来;还有那些杨树、榆树、槐树、桑树和杂树……在萧瑟的秋风中,也开始落叶纷纷。

    山坡上的枫树,经过一场寒霜之后,叶子都变得红通通的,鲜艳如火。远远望去,一派““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景色。

    天上,一行一行的大雁都在高声鸣叫着,它们就像凯旋的战士那样,由北向南飞去。

    天凉好个秋。

    秋天——金色的秋天,正是收获的季节,田野一片金黄。

    羊草沟里,人们都在忙着收割庄稼。

    我和我爹、我妈也都挥动着镰刀,笑逐颜开地在我们家的高粱地里收割着。

    我们把撂倒的高粱捆成一捆一捆的,再把它们树成“拳”,一堆一堆的戳在地里——只等高粱“拳”上的高粱晒干了,再把那些红乎乎的高粱穗子都用“把子(一种切割秫秸秆儿的刃具,握在手中,用大拇指操纵)”掐下来,捆成一个又一个的高粱头子,然后用驴车(有时候儿也使用““驮子”或者干脆用扁担挑)把高粱头子运到场院去打场。

    我和我爹、我妈收割完了高粱,我们又带着丰收的喜悦,马不停蹄地开始收割苞米。于是,在我们家的苞米地里,又出现了左一趟、右一趟的包米铺(Pū)子……

    这时,我大姐、我二姐、我三姐和我四姐纷纷捎信儿来,问,需要不需要她们回家来帮着扒苞米?我爹和我妈一听,赶紧托人捎回信儿说:

    “不用,家里的活儿俺忙得过来。”

    他们这是言不由衷的话。

    我知道,其实,我爹和我妈都巴不乐得地希望四个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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