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我家春花姐姐的身价吧,您瞅瞅,在座的哪个不是广陵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皆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喊价呢,今儿只怕没个两三千两的银子,估计上不了春花姐姐的绣床。”

    唐小芊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低声道:“还真是镶金的价。”

    陈三两斜了她一眼。

    小婢女美目流转,似是特别中意陈三两,又闻言劝道:“公子,其实清倌人玩着真没啥意思,除了会些琴棋书画外,玩的功夫还不及我等婢子,若是公子喜欢玩点花哨的,只要纹银十五两,今夜小女子必伺候的二位舒舒服服的。”

    这等下流的虎狼之词,顿时让唐小芊羞臊得面红耳赤。

    陈三两不为所动,转声问道:“你可识得今夜来的都是何人?”

    小婢女回道:“那来的可多了,有城主府的管事,有各家士族的公子,也有走货的富商,还有镖行的掌舵,今儿无不是奔着春花姐姐来的。”

    “春花姑娘这么有名?”

    “那可不,广陵府里首屈一指的清倌人,就连南荣府主都赞她才色双绝呢。”

    “那为何没人替她赎身?”

    “瞧您这话说的,鸨母培养了十几年,怎会轻易放过这颗摇钱树,即使同意她赎身,那也得等卖完了‘花红’后才行,这可是行规。”

    “不知现在嫣红姑娘赎身价是多少?”

    “纹银五千两。”

    “单夜价呢?”

    “三十两。”

    陈三两禁不住哑然失笑,“如此对比,看来还是单夜价更有性价比。”

    小婢女神色微黯,又俏皮笑道:“没办法呀,鸨母精得很,恨不能石头缝里攥出银子来,哪能随随便便让窑姐儿赎了身,若是都被买走了,这生意还不立马歇了菜。”

    她话说的轻挑,却也能听出透着几分苦涩。

    自古卖身勾栏院,哪个不是苦命人,这也是陈三两为何会关闭了白狐楼的原因。

    陈三两一时多了几分善心,便掏出来十五两纹银拍在了桌上,道:“今夜,本公子就选你侍寝了。”

    小婢女“哎呀”一声,实没想到面前公子如此直爽,还似有不信地追问了一声:“公子今夜当真选奴家?”

    陈三两“嗯”了一声。

    小婢女立马欢喜地捧起银两,匆匆告假一声,留下一句“奴家名叫彩凤,今儿绝对伺候公子舒舒服服的”,然后跑着去跟鸨母报备去了。

    唐小芊有些吃味地道:“公子,品味太差了吧。”

    陈三两微微一笑,没有解释。

    这时,一阵激昂顿挫的诵经声,突然从门外遥遥传来,开头便是一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

    陈三两闻之,不由地面露惊疑之色。

    唐小芊也忍不住笑骂道:“公子,这是哪里来的花和尚,怎么会在这满是勾栏院的街头诵读起了经文?”

    《心经》。

    全名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此经乃佛家之典藏,非是大德高僧,极难参透这经文中蕴含的至理。

    关键是,此经应该诵读于佛教的大雄宝殿,而非是在这烟花柳巷的腌臜之地里,满目尽是风尘气,又怎能禅心侍如来?

    然而,更让陈三两惊奇的是,全场宾客似是已见怪不怪,任凭圣洁的经文洗涤在耳边,一个个还照常搂着姑娘饮酒作乐。

    陈三两忽的心弦一跳,莫非这就是白姑娘推荐的那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