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kushuxs.net
这年冬天冷的甘冽刺骨,北京降下大雪,羡家大院中的积雪还没有化净,大门紧闭,门口过道处趴伏着一条老黄狗,天气很冷,它蜷缩里面不时呜咽,不知何时仆人给它身子底下垫了条旧棉被子,老黄狗头冲着外,下巴壳支在棉被上摇着尾巴等着主人回来,不时回过头往门里瞅瞅。还差三天就要过年了,天还不亮从东直门大道上驶来一辆朴素的青骡子马车,前后厢遮深蓝底碎花棉帘子,最上面覆盖了一层挡雪保暖草帘子,马车刚到城门口就停下来,一个花甲年纪戴皮帽的人从车里面探出头来,看了两眼贴在城门口的布告,轻轻说了声:“赶车。”
车把式把手里最后一把黑豆喂了马,坐上车摇响马鞭,骡子车随着一阵悦耳的脖儿铃声走动起来,经过刚打开的东城门,穿街过巷。
走过城门不远,从马车后面下来一个青年人,穿的极其寻常,眉目间带有少些的阴郁之色,只见他从车尾取出一个藤条窄箱和半鼓囊的布袋,想必装的是粗粮土产,摘下帽子冲着车上人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转身绕过一棵百年老翠柏树,走进街边的一户人家。
乘坐马车来京的主人姓羡,此刻就坐卧在车内,宽大马车内铺着两床干净的棉被,棉被上面铺着羊皮褥子,羊皮褥子上又是两床蓝碎花厚被。虽然进了城,距离羡家还有相当的路程,趁主人家跟人搭话,马车夫下来给马喂了几把草料黑豆,之后跳上马车,在一阵马蹄哒哒哒声中,马匹飞奔在人流稀少的大道上,不时从马嘴里喷出一团团白气。
青年人名叫程兴尘,站在门前前叫了几声:“婶,蒋叔在屋吗?”门打开了一条缝,大婶看见他的人,忙激动的叫他:“程少爷,啥时来的,快快进来说话。”
婶子模样的女子四十岁左右,人唤作萍姑,穿着平实,却能看出家境殷实。
萍姑脸上泛着惊喜说:“程少爷,这多少年未见,蒋叔经常想你念你,恨你不能在身边,依稀能看出幼年模样。”
青年人问:“蒋叔还未回来吗?”
萍姑说:“你蒋叔出去收账还没回来,倒是你表哥刘青云因担心收账的事在家坐着,你快进来吧。”青年人听说蒋叔不在,略有些失望,回头往身后左右看了看,已不见了羡家的马车,强打起笑容把手上的行李递进屋里,随即迈步进去。
刘青云没脱鞋在里屋侧躺着,听见屋外动静,从床上下来,带着喜色问道:“是蒋叔回来了吧,说好给我的三十块洋钱我等不及来取了,我想过年买些……。”
他说这话迈步出屋看见是个陌生青年,话只说了一半,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问:“路上平安吧。”
程兴尘说:“多谢表哥,路上还好。”
萍姑接过话茬:“想必你们都不怎么熟悉,小时候可是见过面的,想想那时不过是三五岁的年纪,即便认识现在也认不得了。他是你刘青云表哥,在电影局混差,混得不好不孬,一逢过年就惦记着你蒋叔给的几块钱,你蒋叔不在乎这几个小钱,他这些天不在正好让青云帮着看家。”
刘青云说:“婶子逢人就说我是来要债的,我都丢不起这个人了,往后不要在亲朋好友面前揭我的短,不然我真不敢再登门了,请问这位表弟哪里做营生呢?”
程兴尘说:“我前些年在绵阳读过几年高中,回乡下教书,前不久听说现在民国了,又听说京城电报局招人,我认识的乡里人举荐我来,我就来试试,顺便看看蒋叔,难免少不得搅扰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举荐信递给表哥刘青云看。
萍姑说:“来了就住下,后面一间房空着,放了些平常不用的杂七杂八破烂,天亮我就给收拾出来,支上床铺垫上被褥,立马就能睡,你们俩正好住一个屋,你蒋叔年三十前一准回,到时大家都过了团圆年。我这就去给你做早餐,刘表哥正好陪着吃点。”
说话间,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