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琰看着那扇黑色描碎金的大门,眼神纠结了一霎,淡淡道:“不用了,想必她已经歇下,就别扰她清梦了。走吧。”

    等大部队抵达崔大户家的宅邸时,只见朱红大门半掩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高琰与谢无恙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闪过一丝凝重,随后翻身下马,带人小心翼翼地踏入宅门。

    刚进庭院,众人便大惊失色,眼前景象如同一脚踏入炼狱。

    月光下,地面上满是碎肉和尸块,血迹已经干涸,好似一片暗红色的湖。崔大户年迈的母亲倒在井边,双眼圆睁,脸上的皱纹因极度的恐惧蛛网般扭曲在一起。她的喉咙被利爪撕裂,伤口参差不齐,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被凝固的鲜血糊住,几乎看不清面容。

    不远处,崔大户的大房身首异处,头颅滚落在一旁,长发披散,一双眼圆睁着,惊恐与绝望仍残存在灰暗放大的瞳孔中。她的身躯倒在花丛旁,原本娇艳的花朵被鲜血浸染,花瓣凋零散落,与破碎的肢体相互映衬,显得尤为凄惨。

    院中仆从和其他几房小妾也未能幸免,有的被拦腰斩断,内脏流了一地,引来一群群蚊蝇嗡嗡作响;有的四肢不全,残肢断臂散落各处,惨不忍睹。

    与此同时,房顶处突然传出一阵嘎嘎的怪笑,笑声畅快的仿佛大仇得报,又夹杂着凄厉的哭诉,听得人浑身寒毛倒竖。

    高琰抬头循声望去,只见房顶上站了一只通体血红的大鸟,身形足有两人之高,双翅展开能遮天蔽日。最为怪异的是它竟长了九颗脑袋,每一颗头颅表情都各不相同,有的在尖声尖气地笑,有的在皱眉落泪,还有的正在清理自己喙上的碎肉。

    众人大惊,纷纷抽剑的抽剑,搭弓的搭弓,锐利直指房顶怪鸟。

    那鸟被利器出鞘的声音吸引,九颗头颅纷纷停下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下方的人。十八只眼睛在人群中扫着,最终定格在了高琰的身上,中间那颗头发话了,声音欲啼欲泣:“你来了,你也来了,你们都来了,可已经来不及了……”

    “崔大户呢?你将他藏到哪里去了?”谢无恙手中佩剑直指妖鸟,口中呵斥道。

    “崔大户?他就在这儿啊。”妖鸟又笑又哭:“地上涂着的是他,树上挂着的是他,井中飘着的也是他。我的相公啊,他无处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