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婺咧嘴一笑,细长的手指一抬,那玉盒子又慌忙哼哧哼哧地跑到她手底下去了:“他这种高门贵胄,平日里见多了女子投怀送抱,拿捏他只需要把握住新鲜感和好胜心两个窍门。不过……”她用指头在盘子里挑挑拣拣,最后只夹出了个粿条,兴致缺缺地啃了一口:“不过传言都说他靖王整日招鹰逗鸟,荒唐无状,可我总觉得他看上去并不像表面这般简单,倒像是……”

    像是什么,池婺没有说出口,因为此时风铃突然一响,门上的雕花怪兽张开嘴,发出了一个娇俏的女声:“池姑娘,我家主子邀您晚些时候去王府吃宴。”

    池婺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只当听了声鸟叫。一旁的鲤乐心领神会,高声道:“我师父捉妖伤了元气,需要修养几日,听荷姑娘请回吧!”

    门外姑娘轻叹了一声,似是不好与主子交差,她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几次张嘴却都没说出什么话来,只好悻悻离去了。

    待到听荷走远,鲤乐才问道:“这次宴会可是去他王府一探究竟的好机会,姐姐为何不去?”

    “他高琰睚眦必报可是众人皆知的,我昨日那样折辱他,今日他摆宴席是假,找我麻烦是真,我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可寻找龙渊宝剑的事……”

    “再等等,三百年我都挨过来了,还急于这一时吗?”池婺含着笑放下吃剩下的半个粿条,挥了挥手,桌上的茶具点心盘纷纷松了口气,七手八脚地顺着桌子腿爬了下去,撒开腿跑得没了踪影。

    而那边的高琰听说池婺不来,看着自己准备的一桌子下了巴豆的饭菜直呼可惜,让丫鬟把有毒的几盘菜撤下来,剩下的全都赏了下人。

    “听荷。”高琰站在亭中,看着湖心喃喃。

    “主人有何吩咐?”听荷身着黑衣劲装,从暗处悄然浮现。

    “那县衙叫小武的仵作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没什么本事,只是凑巧走运进了衙门,总爱仗着谢无恙好说话而搬弄是非,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听荷颔首答道。

    “是吗?”高琰喃喃着,漫不经心地从廊上暗格掏出鱼食撒进池塘,饶有兴趣地看着几条肥硕的花鲤鱼为了食物争来抢去。

    听荷在高琰身后伏了许久,以为他没有了其他吩咐,便想悄悄下去。可就在这时,高琰突然懒懒地发话了:“既然这样,等这件案子办完,就杀了吧。”

    他话语涉及他人生死却平淡非常,听荷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道了声是,随即隐藏在了黑暗中。

    高琰依旧立在小湖边,他放下鱼食,从袖口暗袋中掏出白日里从池婺手上顺来的那枚刻着青鸾二字的前朝旧扳指,端详起来。

    末了,他若有所思地笑道:“池婺啊池婺,你倒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