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露出马脚的,是他在府上装神弄鬼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天的鬼,都是我父亲假扮的?”

    “正是如此,”池婺点点头:“他很巧妙地借着你回来的势头,演出了冤鬼索命的闹剧,既吓唬了那些愚蠢的姨娘,还迷惑住了对母亲有阴影的你。可怪就怪在他目中无人,没将我算进他的局里,作为一个除妖师,我确信这栋宅子里没有鬼,有的,只是装神弄鬼的人。我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称病不露面的高濂之,所以我潜入了他的卧房,果然发现他并不在床上。”

    “你出去夜游后,便接连着是我撞鬼!”高琰一拍巴掌:“这便能说得通了!”

    “不止,我还在他房里窥见了一个密室,里面全是些金银珠宝,恐怕是他这些年敛财所得。”

    “敛财?”听到这个词,高琰稍稍显得有些惊讶:“他在朝中向来以廉洁之名,颇受皇帝赏识,没想到背后却干出这样不要脸之事。”

    “他背地里做的还不止这些。”池婺冷冷哼了一声:“我夜游时曾撞见过两个上了年纪的仆人,从他们的对话中我才得知,你父亲一直在指使仆人对你母亲下药,将她逼疯,好把她困在宅院中。也就是说,若是没有你父亲下毒,就算你母亲被关起来,她也不会发疯,或许她会像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疼你爱你,你的童年或许会贫困,但绝对不会是缺爱与被虐待的。”

    听着池婺说完这些,高琰忽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一下子觉得非常迷茫。

    这些年他一直过得浑浑噩噩,一会儿恨自己的出生连累了母亲,一会儿恨母亲不爱自己却将他带到世上受苦。可现如今却告诉他,他这二十多年的愤恨与仇怨全付错了人,那个一直不露面,几乎隐身的,唤作父亲的人,才是害了他的真凶。

    他定定的坐了一会儿,直到池婺手中蜡烛的烛泪滴到他的裤子上,才猛地回过神来。

    高琰深吸一口气,将心情收拾好,再看向池婺时,眼神再没有先前的脆弱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亮光。

    “你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那老贼遭到报应?”

    “首先,我需要知道他的作案动机。为何他要害你的母亲,又为何在十年之后将你诱骗回高家试图故技重施。”池婺将手中蜡烛倾斜,烛泪滴到案几上,快要凝固时,她又把蜡烛插在上面,那一块烛泪便充当起了烛台。她握住高琰的手,恳切道:“阿琰,将从前的事情告诉我吧,我知道回忆过往是很痛苦的,可你得忍一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拼凑出真相,将高濂之打入地狱。”

    高琰点点头,将目光放到跳跃的烛火上,顷刻间像是回到了幼时那个地狱般的小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