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的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卫东门没有再牵着驴,而是和坐在驴上何小关并肩而行,随心地聊着天。
卫东门很久没赶这么远的路了,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卫东门把汗巾掏出想去擦擦,何小关说,随它吧,把后背的擦干就行。
平缓的菜田走过,进入山丘,卫东门牵着驴左拐西拐的来到了马笑云居住的小院前。
日头已经差不多中午了,马笑云正独自坐在院边一棵大树的树阴下,身旁还放着一把锄头,看着卫东门和一个陌生人骑驴走来,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
卫东门看见了马大哥身边的锄头,连忙上前问道,你的战马呢?
马笑云没有直接回答,问他是什么人?
卫东门说,他是赌坊里小何的弟弟何小关,一直在做兽医,我带他来看看你的战马的伤。
马笑云说,他年纪轻轻的,懂什么。
卫东门说,他从小就是钻这行的,再试试看吧。
马笑云看了看何小关,又看了看卫东门,没再说什么,起身走到院门前,让两人先进院子。
何小关下了驴,牵着进了院子,马笑云在前屋桌上倒了两碗水。何小关并没有进前屋喝水,而且让驴在院里自个儿溜达,自己直接走到了马棚边。
马更消瘦了,已经半躺在地上,看见了陌生人想起身站立,但又摔在地上。
何小关招呼着马笑云过来,让他先稳住马。马笑云没有反对,走进马棚,坐在地上,让马头枕在他的腿上。
何小关跟着进了马棚,仔细地整体检查了战马,问马笑云,它前腿的伤是怎么来的?
马笑云抬头看着院墙外模糊的山坡,慢慢回忆。
“那是我们退役前几个月,敌人突然深夜从半山溪边进入,想从侧面向关口突袭,我骑着它在溪水里和敌人作战,当时天太暗了,只有刀光,敌人越来越多,我和将士们只有尽量延缓对方的前进速度,大家身上的血都已经差不多快流干了,它前腿也被重重地砍了一刀,伤口很深,但它没有倒下,仍然驼着我在溪水中一起来回奔跑,挥血御敌,阻止着敌人的一次又一次冲击,我们的援军赶来时,天已经破晓了,敌人也开始陆续撤退,它陪着我战到了最后一刻,我收刀入鞘时,它已经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直接倒在了红色的溪水里。”
何小关听完后,沉默地看着它。
马棚边的尘土,随着一阵风吹进了何小关的眼睛。
“听卫东门说,它叫英雄。”
“是的,它是。”
何小关把眼里的泪水擦掉,深深地出了一口气,问马笑云,然后呢?你们怎么处理的?
马笑云说,我把它的伤口洗净用衣襟包好,大家一起托它上板车回到的营地,后来是医官把它伤口缝上的。
何小关点头,表示听懂了,说,它前腿表面的伤口早已经愈合了,但内部这么多年了一直在断断续续发炎,持续的炎症现在已经慢慢影响到了它了脖颈,前胸,再过两天,它就无法坚持呼吸了。
“那现在呢?”
“或许还行,不过我也是猜的。”
“猜的什么?”
“当时的伤口太深,应该没有清理干净,深处可能有一些异物,才会引起持续不断的炎症。”
“什么异物?”
“我也不知道。”
“那怎么办?”
“需要把它前腿的伤口再割开,才能知道。”
“这怎么行!”
马笑云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