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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

    与以往一样,弥右卫门每次看到寡淡的稗子粥锅都会显得很落寞。这是作为父亲想要满足妻子儿女的需求而不能的自责,是别人所不能理解的痛苦。

    但是,日吉和阿友单是一碗稗子粥也会喝得很香,小脸喝得红红的,没觉得贫穷,也许是因为他们原本就不知道比这更富贵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吧。

    孩子们走后,阿仲悄悄跟丈夫说道:“我根本不知道应该给你放多少药啊,日吉是个孩子,你就不应该给他看刀,给他讲先祖的事什么的。”

    木下弥右卫门保持沉默。

    不久之后,这个家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翌年,即天文十三年一月二日,弥右卫门病故了。

    日吉丸才八岁幼年,就第一次遇到生死离别。

    看到父亲的遗容,他并没有哭,仍然活蹦乱跳。

    一周年忌日过后,第二年的九月时,日吉九岁的秋天,在这宅子里,人们又聚集在一起,捣年糕,喝酒,唱歌,直至深夜。

    “日吉,今天晚上的那个大人是要成为你新父亲的人,他是你父亲弥右卫门的朋友,同样在织田家的同朋众筑阿弥。知道吗,这个父亲你也要孝顺哦。”亲戚中的一个人说道。

    日吉吃着年糕,往里边偷窥着。和平时不同,母亲化着漂亮的妆,和一个不认识的叔叔并排一起俯着首。

    又是一个夏天,玉米杆长高了。

    日吉和村里的顽童们每天都光着屁股在庄内川游泳,在田里捉赤蛙吃,赤蛙的肉是高丽蜂的蜜袋所不能比的。

    自从拿来当治惊风的药给他吃过后,他便尝到了甜头,但对他来说,像这样恣意玩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猴子,猴子。”有人来找他了,是继父筑阿弥。

    弥右卫门死后,入赘到这家的筑阿弥很勤劳,不到一年的时间,家计有了很大改善,忍饥挨饿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但相对地,只要日吉丸在家,从早到晚他都要帮忙做事,要是有一点儿怠慢或者想搞恶作剧,筑阿弥的大手立刻就毫不客气地往日吉的脸上招呼,日吉烦得不行。

    比起工作,他更想能逃离继父的看管,每天筑阿弥都要午睡,日吉丸便乘机跑出去。但是很快,筑阿弥便出现在田地里、堤坝上“猴子,我家的猴小子跑哪儿去了”地叫着来找他。

    日吉丸则不管不顾地躲进玉米地里。

    筑阿弥找烦了,漫不经心地回去后,日吉丸就跳出来欢呼,不管晚上回去吃不吃得到晚饭,会被惩罚什么的,那时没什么理智,只想着疯玩。

    可是今天则不同,筑阿弥喊着“臭小子”在玉米地里到处找时,神情恐怖。

    “这家伙不走啊。”日吉这么想着就越过堤岸,藏到河岸那边去了。

    於福一个人在堤岸上站着,即使是夏天,於福也整齐地穿着衣服,不下水游泳,也不吃赤蛙,主打一个老实本分。

    筑阿弥看见了於福问道:“呀!这不是瓷器店的少爷吗?不知我家的猴子,藏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

    於福摇了几下头说道。

    “你说谎的话,我去你家时会告诉你家老爷的。”筑阿弥威胁道。

    胆小的於福立刻变了脸色,指着一艘船说:“他藏在那艘船里了,席子下面呢。”

    岸边有一艘被拉上岸的小船。筑阿弥接近那船时,日吉丸像河童水鬼一样跳了出来。

    “哎呀,这家伙!”

    筑阿弥把跳起来的日吉丸撞倒,被撞的七荤八素的日吉丸被河岸上的石头磕了嘴唇,牙出血了。

    “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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