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斯迈拉斯顾不得体面,灰头土脸地跑到上校眼前,很没礼貌地询问道:

    “你们打算去哪?”

    上校瞥了一眼大胡子军官,趾高气昂地回复说:“当然是去见总督阁下了。”

    “太好了……那,我可以一起去吗?”

    上校古怪地看了一眼满怀期待的斯迈拉斯,并不说话。他想让斯迈拉斯知难而退,这件事不能再有第三个人来瓜分名声了。达特曼上校是策划者和指挥者,麦克尼尔则是执行者,斯迈拉斯充其量是个跑腿的传话筒角色,轮不到他在总督面前表现。况且,言多必失,在场的人越多,就越容易出现破绽。

    “……就您这副尊容,也好意思去找总督?”见斯迈拉斯不识相,上校有些恼火,“总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去见的。”

    “且慢,我们查明真相也有他的一份功劳。”麦克尼尔连忙解释道,“没有斯迈拉斯少校提供帮助,我是根本没机会走出南非去其他殖民地调查的。让他一起去吧,我不相信总督是个以貌取人的浅薄人物。”

    达特曼上校回头狠狠地瞪了麦克尼尔一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行。”

    一行人乘着轿车向总督府前进。半路上,他们遇到了声势浩大的游行队伍,原来是坚决要求依法处理尼托·马里亚姆的市民。有人举着喇叭大声说,尼托·马里亚姆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必须判处死刑才能告慰遇害的豪尔赫·迪亚兹律师。以往,类似的游行总会出现与之意见相左的对抗队伍,但此次由于尼托·马里亚姆谋杀恩人的事实证据确凿,即便是站在土著这一边的人也没法出面辩解,更别说迪亚兹律师生前就是主张维护土著权益的领袖人物之一。

    “看哪,这就是民意,我们可一定要听从市民的意见。”上校得意地说道,“假如能把这些还活在原始社会的野人彻底消灭,这里就会成为我们子孙后代的乐园。”

    “那可不行。”斯迈拉斯开始唱反调了,“真正的和平年代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长官。如果以后的军队连打土著的机会都没有,我想恐怕有些人会图谋发起世界大战的。”

    “那又怎样?”达特曼上校不以为然,“就算真的出现那种情况,胜利者一定会是我们。”

    这回他们没受什么阻拦,原因是赫尔佐格总督已经告知警卫将有军队的代表来访问他。和总督那气派的豪宅相比,总督府反而显得捉衿见肘了。这栋建筑是在一百多年以前早期殖民活动开始时就建好的,历经风风雨雨始终屹立不倒,言外之意就是得不到翻修和改造的机会。平日倒是好说,夏季在这种老式建筑里办公怕是要出人命,后来殖民地相关部门终于从善如流地加装了新的电路以便安装空调和其他设备。

    不必羡慕总督。拿赫尔佐格总督来说,他每天的生活都被各种公务纠缠着,只有借着外出办事的机会才能忙里偷闲。雅各·赫尔佐格希望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把这些公务当作一种乐趣,换成其他人,一旦发现冠冕堂皇的背后是高概率过劳死,几天之内就会打退堂鼓。麦克尼尔不无恶意地揣测,赫尔佐格总督也许正是借着这次接见他们的机会,想办法从另一个会议中脱身。

    在一个小型会议室中,他们见到了总督。总督依旧穿着西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在批阅不知和什么法案有关的公文。

    “赫尔佐格总督,我是卡尔·达特曼,准将阁下之前应当向您通报过了。”达特曼上校忐忑不安地开口说道,“这一次,我们计划发起一次军事行动对抗北方地区那些对市民造成威胁的土著部落,希望得到您的支持。准确地说,是希望赫尔佐格少校担任我们的顾问。”

    雅各·赫尔佐格总督依旧在批阅公文。他仿佛没有察觉眼前的来客一样,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拾起笔帽扣在钢笔上,粗着嗓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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