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出同样的话。距离阻碍了双方之间的理解和沟通,隔着屏幕使用无人机参加战争的东盟军士兵们对中南半岛北方战场周边地区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会傲慢地将叛乱的农民称为不服管教的牲口。

    和那些将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当做理所应当的常识的东盟军指挥官不同,麦克尼尔愿意做出一些尝试。假如不用消灭对方就能解决中南半岛的工程建设问题,他乐于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端坐的叛军警卫没有接下他递过去的口香糖和食物。

    “哦……我懂了,你们有自己的规定。”麦克尼尔悻悻地收回了他的小礼物,“这很好,不被规矩约束的暴力群体总有一天会失控的。不过,假如你们的信念会仅仅因为和我们说几句话或是接受了我们的食物就动摇,那么这种信念也不过如此,它不会支撑你们前进得更远。”他也故作高深地摆出正襟危坐的姿态,学出了一副严肃的口吻,“一定要把自己的敌人看成非人的野兽、异化成和自己不属于同一个物种的家伙,那么双方之间即便因为其中一方消灭了另一方而达成了【最终和平】,仇恨还是会延续下去……引发新的争斗。”

    “不是什么仇恨,是利益。”其中一名叛军警卫终于开口说话了,阿南达忙不迭地把这句话立即翻译成了英语。他的发言打破了和麦克尼尔代表着的东盟军警卫之间的对峙,也让其余几名叛军警卫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了这场谈判的用意。没有哪个叛军警卫抱着乐观态度,连他们自己都很清楚东盟军的善意源自无法达成内部一致——军阀林立带来了东盟军的四分五裂。

    “认清事实吧,你们没有办法保护自己。”麦克尼尔见这些人总算愿意和他讲话了,判断他的手段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过去将近一百年里,整个世界就像马赛克、像巴尔干半岛一样,越来越破碎。这成千上万的【国家】都认为他们争取到了自由,其结果不过是战争的扩大化……和公民的悲惨生活。东盟的建立将要把总体和平时代带回东南亚,我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不划算的。”

    “尊敬的先生,被入侵的外敌杀死和被名义上与自己是同胞的支配者杀死,毫无区别。”又是那一名率先开口的叛军警卫反驳了麦克尼尔的观点,“您认为我们应该放弃自己的自由、转而寻求东盟军的庇护,殊不知驻扎在这里的东盟军对我们的祸害远胜于可能的侵略。”

    “喂!”彼得·伯顿大怒,他和麦克尼尔一样希望早点把这些叛军消灭干净,现在的妥协只是由于牵制东盟军发挥全力的因素太多,尤其是那些兼职毒贩子的军阀和莫名其妙地移民到战场附近的外来者还有疑似与此事有关的神秘组织【兰芳赤子】,“你们原来还能说话呀?……我们会坐在这里和你们平静地聊天,并不是因为我们没有消灭你们的实力!等到——”

    麦克尼尔制止了伯顿的发泄,他不想在紧要关头激怒这些叛军警卫。叛军不是一群冥顽不灵的疯子,从指挥官到普通士兵,各有各的苦衷,其中一些理由甚至完全值得麦克尼尔给予同情。只可惜共和护国联盟的行为给他留下了极坏的印象,这成为了阻碍麦克尼尔用客观的态度看待这些敌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对方说的没错,生存需要资源,获取资源和分配资源中产生的纠葛带来了不同的利益关系。参加了自由南洋联军的叛乱武装组织中,大部分为民间武装组织,这些组织坚信只有由他们自己来治理当地才能给居民带来更好的生活。过去的几十年中,东盟采取了多种方法安抚试图叛乱的民间武装组织,包括设立自治共和国、自治区等区划,但还是无法阻止不稳定地区的公民因生计所迫而叛乱。

    “我承认,我军的军纪存在严重缺陷。”麦克尼尔叹了一口气,“然而,你们的想法只是出于一种……朴素的道德观,认为由本地的公民担任官员来管理本地是最好的安排。各位,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竞争,不是选出最优秀的人——不管这个人来自哪里——行使权力,而是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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