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这样的,可你和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的农民,讲什么道理呢?”桑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只会看到你在农村拥有广袤的农田、果林、牧场,在城市有着工厂、民房,而你能拥有这一切只是因为它们是你的父母、祖辈留给你的财产。吴苏拉,跟公民不可以讲理性,不是他们要服从我们,而是我们要顺从他们。现在韩议长正要推动重新分配,就是要打击引起公民愤怒的那些人,你得当心一点了。”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屋子里的卫兵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们都是吴苏拉安排的保镖和警卫,同时掌握着多项技巧以便应用于不同的场合,并绝对听从吴苏拉的命令。客人变为敌人可能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无法适应角色变换的家伙早就被淘汰了。
“你在大学里教书十几年,脑袋也有些糊涂了。”吴苏拉虽然说着不客气的话,语气并不激烈,还是以朋友间交谈的和缓口吻聊着天,“你认真地想想看,我拥有这些,而他们没有,是因为我的先人比他们的先人更努力。他们要是羡慕,那就从现在开始去争取嘛,难道我会妨碍他们不成?当然……”同样步入中年的东盟军将领露出了一个凶狠的笑容,“要是他们非得觉得从我手里抢走这些东西才公平,那我等着他们来……看看谁能夺走这一切?”
似乎被自己设想出的可怕局面惊吓到的东盟军将领匆忙地命令手下填上一杯茶,全然没有在意好友脸色发白。当桑松在大学城潜心研究理论并隔三差五亲自前往或是派遣同事、学生去进行实地考察时,以吴苏拉为代表的的兴亚会东盟军派系一直处在战争的前线。十几年了,他们打败了所有竞争对手,消灭了不知多少军阀,这才成功入主新加坡,成为东盟的主人。直来直去的性格,碰上了自认温文尔雅的前学者,犹如水火不容。
红底领章上比老朋友少了一颗银星的国家宪兵司令官深吸一口气,以试探的口吻说道:
“我懂了,你反对我。”
“我不反对你,而且我支持通过重新分配土地来解决农民的生计,让我自己损失一点土地也无所谓。”吴苏拉一面从手下那里接过茶杯,一面向桑松重申自己的立场,“你怎么能怀疑我呢?韩议长决定的事情,我毫无保留地支持。农民是支撑东盟的根基,他们的日子要是过不下去了,东盟就会崩塌。”
“那……”桑松愈发疑惑了。
“……这么说吧,我刚才和你提到过。”吴苏拉沉下脸,“创造历史的是我们,不是他们。我们来开拓新的方向,我们来引导潮流,而他们来执行。没错,他们承担了艰巨的工作而且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们应该给予他们补偿并确保他们能够在我们的蓝图中受益……甚至是把他们的理想并入我们的。然而,假如他们认不清自己的位置,狂妄地想要取代我们,甚至竟敢说是他们养活了我们,那么我们就该让他们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货色。乔,你现在太激进了,这不好。醒醒吧,你穿着西服,吃着西餐,跟我一起喝着下午茶……他们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吗?”
话说到这里,桑松没有必要逼着吴苏拉把更加直白的观点表述出来。他已经明白了吴苏拉的立场,并因为自己付出了过多的信任而感到滑稽。吴苏拉确实帮助他一同打击军阀的贩毒活动、掩护和叛军之间的谈判、抵御试图趁机占领无主之地的外地移民,然而哪怕吴苏拉在态度上支持重新分配,也绝非是和桑松一条心的。
桑松的目标是实现古国一教授的理想,建立一个全体公民所有的东盟;对于吴苏拉和其他象征性的支持者而言,他们只是把公民当做薪柴而已,要多少有多少。说他们毫无远见,属实无视了他们的牺牲和奉献,这些人确实热切盼望着看到一个强大的东盟从东南亚冉冉升起;但桑松又不能昧着良心把这种人列为革新事业的战友。
他需要控制自己的思想,不能超越了兴亚会的容忍限度。上一次的犯罪系数测量结果表明他的情绪到了危险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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