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控制区发动袭击的自由南洋联军游击队隔绝在北方。游击队的神出鬼没是他们的最大优势,但倘若这些不擅长攻坚战的家伙被迫在开始战斗前穿过大片缺少掩体的空地,附近的东盟民兵就能及时做出反应。站在其中一处壕沟前,麦克尼尔和大野隆藏说道,日本人肯定在支援东盟的经济活动中积累了不少类似的经验。

    “经验?”大野隆藏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麦克尼尔,“你太看得起我们了。”

    “……难道不是吗?”麦克尼尔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你们和兴亚会保持着将近30年的合作关系,即便抛开兴亚会不谈,在兴亚会诞生之前,你们也经常支持不同的东盟军阀、在那些脑袋里只装着打仗的军阀的领地上建设工业和农业。”

    “我年轻的时候和你有着一样的想法,但等我到了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那可能是一种……”大野隆藏陷入了迟疑中,或许是犹豫着该不该把某些词说出来,“……淘汰。岛田跟你说他是被流放的,对吧?其实,被流放到外国的不仅仅是异见人士、不适应西比拉系统的技术专家,还有很多没办法谋生的穷人。”

    麦克尼尔想起了那些被关进监狱的乞丐,他坚持认为这是莫大的浪费,把乞丐关进监狱只会增加监狱面临的压力,尽管逼迫乞丐去官方开办的工厂工作似乎是另一种刑罚,“这实在让我感到难以接受,大野先生。”他尝试着让自己的言辞听起来温和一些,“您在暗示,西比拉系统的管理能力没有那么强大,即便是人为地剔除了绝大部分不适合生活在西比拉系统管理下的公民,剩下的公民中依旧时常出现威胁到系统稳定性的祸患。”

    也许日本人确实不喜欢做出颠覆性的改变,他们可以频繁地鞠躬道歉,但绝对不会改正错误——就在麦克尼尔预想着大野隆藏可能会因为受到冒犯而勃然大怒时,这个体型显得有些臃肿的、即将成为中年人的青年商业经理只是向着麦克尼尔露出了一种经常出现在普通雇员脸上的假笑,而后恢复了双方初次见面时的冷漠。

    “如果你坚持这么想,那你就当它是真的吧。”

    中午用餐的时候,两人又聊了一些各自国家的风土人情趣事。当麦克尼尔把东盟的笑话讲给大野隆藏听时,后者表示,他从未想象过东盟和兴亚会能够吸引到非亚洲人。日本境内确实有不少流亡的俄罗斯人,但那只是因为日本离俄罗斯足够近且日本在历史上也支持过俄罗斯的流亡者;相比之下,东盟的兴亚会公开地提倡把非亚洲人踢出东盟,因而白人和黑人的效忠看上去实在难以想象。

    “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而在乎他们做什么。”麦克尼尔潇洒地笑了笑,继续啃着难以下咽的本地花卷,“是的,兴亚会在宣传内容中对我们深恶痛绝,可是他们并没有真的动手把东盟全境的非亚洲人清理出去,那么我又有什么该担心的呢?他们离不开我们,而且我们也没有理由反对他们……”

    “挺好。”大野隆藏突兀地夸奖着麦克尼尔的决定,“我是说,流落各地当雇佣兵和流民需要承担一种风险,定居在一个理论上不欢迎你的国家则要承担另一种风险。没人知道哪一种风险更大一些,反正世上又不存在真正未卜先知的圣人。”

    “你那些曾经流落到东南亚工作、闯出了名声后又成功回国的业界前辈们,当年是怎么在这里过日子的?”麦克尼尔向对方打听日本早年和东盟合作的情况,“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都有你们留下的痕迹,没有人可以否定这一点。”

    “不比当地人好多少。”大野隆藏试图回避这个话题,“因为……他们代表的是一群被日本抛弃的人,而不是能够代表日本的日本人。我这么说,您应该能理解吧?”

    “明白。”

    放在石头上的餐盘中盛有的饭菜自然和美食这个概念是不沾边的,而这份菜肴比起离他们不远的那些工人狼吞虎咽地享用的工作餐相比又精致了不少。坐在东南亚的丛林间,大野隆藏也得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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