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尼尔所能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钟复明现阶段仍有特殊的利用价值。

    这种利用价值在短时间内是无法被他人取代的,受制于日本的兴亚会需要想方设法让自己和日本的博弈中减少损失,尽可能地从日本人手里挖走更多的资源便是其中的一种方法。

    “这也许是个机会。”麦克尼尔脱口而出,“趁着他尽全力和陈总理对抗的时候,我们——”

    他突然闭上了嘴,那对桑松来说显然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尽管他们都不愿意承认,但桑松所代表的革新派在兴亚会内部一直是名副其实的少数派,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和一些兴亚会外部的中立人士结盟才能勉强维持其影响力。与此同时,这些中立政客也正好需要在兴亚会内部的盟友为他们创造一个较为稳定的生存条件。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桑松欣慰地点了点头,或许他只是为自己省去了说服麦克尼尔的时间而暗自庆幸,“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不能在他采取新的行动时坐视不管,可是某一部分反击措施的优先级更高一些。感谢你为我们提供了揭露他真面目的证据,总有一天,这些挡在亚洲复兴事业道路上的家伙会被我们铲除的。”

    “那……祝您的事业能早日取得进展。”麦克尼尔的心情异样地沉重,他向桑松弯下腰,伸出右手和自己的长官握了握手,也为自己挂着秘书的职务却一直没有履行职责而产生了一丝愧疚,“如果他们在中南半岛北方发起了新的行动,我会立刻向您报告。”

    乔贝托·桑松目送着麦克尼尔离开办公室并关上了门,门口站岗放哨的卫兵排除了麦克尼尔继续留在门前的可能性。他立即按下了全息投影通讯设备上的几个按钮,试图和别人取得联系。片刻过后,叶真的上半身形象出现在了房间内。

    “帮我订一份去新加坡的机票。”桑松没有说明自己的意图。

    “是要去香巴拉浮岛吗?”叶真心领神会,他太清楚自己的导师要做什么了,“马上完成,请您注意旅途安全和保密。”

    频繁地转战于中南半岛不同地区的不同办公场所的桑松练就了一身在短时间内收拾好行李的本事,他一直等待到确认麦克尼尔乘着专车离开并返回北方,这才动身赶往机场。东盟的航空运输系统目前仍由东盟军把持,有机会坐飞机前往东盟其他地区的旅客非富即贵。

    即便没有麦克尼尔的插手,桑松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进行这场无声的较量,麦克尼尔的催促只不过是让他多出了一个说服自我的理由而已。麦克尼尔和他那些朋友们的付出,桑松一直看在眼里:为了更广泛地联络东盟境内可用的盟友,他没有理由不去了解下属的人际关系网络。

    坐在飞往新加坡的客机上,桑松的眼前浮现过了自己走出马尼拉大学城之后的一幕幕经历的回忆。他真正离开大学城、摆脱学者的身份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却仿佛比他在大学里教书的十几年还要漫长。走出大学城的他是欢呼雀跃的,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将古国一教授的理想化为现实而衷心地喜悦。而现在,他的理想仍在,热血已经冷却。

    要推动的革新事业太多,遇到的阻力也太多了。因东盟的旧格局而受益的大亨们竭尽全力地反对跨中南半岛基础设施建设项目,那些拥有着广袤土地的当代领主则疯狂地抵制兴亚会重新分配土地的计划。依靠东盟军掌握的暴力,桑松艰难地执行着韩处安和他自己的命令,可是他只能消灭那些反抗的个人,却不能消灭反抗的群体。更不妙的还等在后面,并不是所有曾经和他们并肩作战的盟友都会继续维持这种关系,钟复明的角色变换就是其中的反例。

    若双方之间仅仅是利益冲突,桑松也并不觉得他和钟复明之间存在什么你死我活的矛盾。一些表面上支持革新的东盟军将领或兴亚会干部,反而和桑松缺乏共同语言,他们不赞成桑松的许多观点,可只要桑松在不去过多地损害他们的利益的前提下承诺为他们创造一个更稳定、更有发展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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