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场一地鸡毛、不伦不类的竞选招来了东盟几乎所有势力的一致声讨。勉强愿意参加竞选的中立派政客认为选举不太公平,并列举了兴亚会在选举过程中施加干预的一系列证据;从根本上反对重新开放各级议会的兴亚会保守派干脆把选举中出现的乱象归咎于选举本身,其代表多次声称选举这种来自欧洲的东西不符合东盟的历史传统。夹在两者之间的兴亚会革新派里外不是人,同时面对着双方的攻讦,进退两难。

    从选举中看出了问题的人——无论是反对选举本人还是单纯地觉得选举不够公正——都把像迈克尔·麦克尼尔这样的非亚洲人的活跃看成是东盟的奇耻大辱。更离谱的则是麦克尼尔居然真的当选了老谷县的县议员,而众所周知这位挂名国家宪兵司令官三等秘书的白人青年几乎没有组织过竞选活动,也没有发表过著名的公开演讲,甚至基本缺席官方流程。选举结果刚一公布,老谷县各地顿时涌现出了反对的声音,那时麦克尼尔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反而都被抛到脑后了。

    于是,在参加北圻州要员会议的途中,麦克尼尔不得不隐姓埋名,免得想要出风头的反对者试图通过暗杀他来大出风头、宣扬其主张。

    他像别人那样穿着西服,佩戴着表明身份的姓名牌,可他依然感觉到格格不入。兴亚会的观点也许是正确的,东盟属于亚洲人,属于东南亚人和东亚人,但白人和黑人是别想在这里找到一席之地的。

    坐得太接近前排的坏处正表现在这里,每个发表讲话的代表都会在向会场行注目礼的过程中用危险的眼神凝视着麦克尼尔,那模样仿佛是随时警告麦克尼尔认清自己的位置、别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东盟的主人。

    不仅是发表讲话的代表,就连麦克尼尔身旁的其他参会人员都毫不掩饰对他的轻蔑。有些人稍微克制一些,他们只是小声地抱怨着组织会议的人员把一个非亚洲人放进会场总归让他们感到不适;另一些人则明目张胆地编排着针对麦克尼尔的流言,这些用笑话打发时间的大人物们满怀恶意地猜想麦克尼尔用种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赢得了目前的身份并混进了会场。

    “……听说了吗?前段时间发生在婆罗洲的不明原因山火……”隐约有声音从前面传来,“肯定有蹊跷。调查不出原因,不奇怪;可是干脆不让调查,那就等于承认了里面存在的问题。”

    “还能有什么问题?”另一个声音满不在乎地敷衍着,“大概又是某些人偷偷贩毒结果被发现了,只是牵扯到的人员数量过多或是交易内容会危及那些人的地位……”

    听到这里,麦克尼尔收紧了面部的肌肉,免得自己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他一直等到大会的主持人宣布上午的会议结束时,才木然地站起来,和其他人一样用木偶行动的僵硬动作离开自己的座位,井然有序地涌向大厅的出口处。来到门外后,麦克尼尔停下了脚步,转身退到了阴影中。

    吴苏拉是和一群军官们一同离开会场的,他冷不防看到麦克尼尔正从旁边的走廊钻出并朝着他奔来,先是向着其他军官道别,然后放慢了脚步,用平时散步的姿态迎接麦克尼尔。

    “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酒店。”他打量着有些拘谨的麦克尼尔,心里不由得涌现出了更多的荒诞念头。别人穿上西服或许会在气势上出现令人惊异的改变,而麦克尼尔最近的精神状况只会让西服看上去更像是牢笼、让人浑身不自在。

    “您比我更熟悉这里的环境。”麦克尼尔答非所问,“话说回来,婆罗洲的【山火事故】……军方有没有拿出什么能得到公认的结论呢?”

    心照不宣地互相在对方面前演戏的两人并排走出了大楼,步入阳光下。夏日的太阳无比火热,虽然酷暑尚未到来,街边的市民们已经预感到了炎热天气的降临,他们或是专门挑选被树荫遮蔽的道路前进,或是寻求在高大建筑下躲避。但是,麦克尼尔却没有逃避的想法,他宁愿这阳光更加炽热一些,好驱逐他身上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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