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被打扰了的两名军官只得让手下去开门。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入岛田真司的耳中,可他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凭着直觉猜测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他的性命掌握在联邦军手中,自作多情只能让他面对该有的下场时多一分失望罢了。双手沾着无数人鲜血的岛田真司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他遗憾,那一定是自己没有真正将心灵科技推向巅峰的机会(而且他还被迫在中途研究了许多他不怎么感兴趣的东西)。

    先出去的士兵和外面的来人谈了几句话,返回牢房内,和审讯岛田真司的军官小声报告了些什么。两名军官面面相觑,他们离开自己的座位,到牢房外面和来人谈话,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惊呼。

    “看管好他,什么都别做。”其中一名军官把头探回牢房内,“我们马上就回来。”

    伴随着牢房大门的撞击声,岛田真司一头倒在桌子上。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要是再没有什么奇迹把他救出去,死在牢房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几个月以来,他过着各种意义上当牛做马的生活,不是被扔进研究所里当实验品,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充当苦力。直到退回圣保罗之后,他才终于找到了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并得以开展他的研究,然而研究还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进展,圣保罗就出人意料地战败了:那些指挥军队的大人物们背弃了公民对他们的信任,转而将圣保罗卖给了敌人。

    大人物们不必接受惩罚,从头到尾没做过什么的一般平民也不必为此而付出代价,那么应该被拿去杀鸡儆猴的也只有像他这样夹在中间的角色了。这没什么可耻的,起码岛田真司不会像麦克尼尔那样觉得这是什么让军人的身份黯淡无光的背叛行为,也许他会在同样的职务上做出相同的判断,唯一的区别是这一次成为代价的是他本人。

    外面再一次传来了敲门声。心如死灰的岛田真司疲倦地躺在桌子上,没有丝毫被惊动的迹象。

    “把他带走。”有人用葡萄牙语说着。

    士兵们把已经走不动路的岛田真司拖起来,离开牢房,向着走廊另一头走去。岛田真司的头脑仍然混沌一片,思维也时断时续。他应该在这时候喊些什么,或者对押送他的士兵说些什么,以便证明他或多或少还曾经在这个世界【活着】。可是,见惯了慷慨激昂的口号的岛田真司不想那么做,他把那些绝命诗看作是另类的求饶,而求饶同样是他最不愿意做的——即便真正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也一样。

    【我死了,就不会再有人能保护你了。】

    这就是他全部的威胁了。

    士兵们把这血人拖离牢房,带到了外面的囚车上。押送岛田真司的车子驶离了监狱,向着圣保罗市内行驶。经历了长时间的围攻和轰炸后,圣保罗城区内的许多建筑遭到严重破坏,日后的重建工作对于整合运动任命的新州长而言恐怕会是一项苦差事。过于萧条的城市让士兵们连掠夺的想法也没了,这些完全搜不到战利品的士兵们失望地躺在大街上睡觉,俨然是秋毫无犯的正义使者。

    一路上,岛田真司没有说一句话。他保持着沉默,不给那些士兵们胡思乱想的余地。车子慢吞吞穿过被轰炸得满是残垣断壁的城市,绕过街道上那些还没有被清理或新添的尸体,接近了大体上完好的城区。外面的联邦军士兵和圣保罗公共安全部队士兵们在街上巡逻,偶尔有分别属于两支军队的士兵们聚在一起庆祝来之不易的和平,不过更多的则是一片寂静。

    车子抵达了目的地,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把岛田真司拽下车,拖着他进入了正前方的建筑内。闭着眼睛的岛田真司咬紧牙关,忍受着从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以这种方式结束他的旅程,着实有些屈辱,但他已经尽力了。把麦克尼尔放在他的位置上,那个做事不懂收敛的家伙说不定已经死了十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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