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抛费。街上随便拦住一辆,只用招呼一声‘十条’,剩下的您甭管,一准儿给您拉到相熟的老鸨院儿里。”

    不长的一段路,陈小练儿浑身汗涔涔的。他心底明白,这位“拉牌儿车的”连这些个都不知道,一准儿不是行里人!保不齐...就是传说中的化妆便衣!

    恢复供电后,北平城里最先热闹起来的就数前门外。而前门外夜间最热闹的,正是“王蔡朱百柳,石广火燕纱”这些个风月场所。

    北平“初哥儿”何金银,踏着时代巨变的尾巴,进入十条胡同,来到“春晓堂”门前。

    陈小练儿哭丧着脸,双手死死攥住车把儿:“爷,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何金银掏出新置办的瓜皮帽,拉低帽檐尽量遮挡住脸,语气不容分说:“带路!”

    “春晓堂”只是十条胡同里不起眼的三等“小地方”,从外面看就是一家高挂红灯的宅院。一进门也没有什么莺莺燕燕、香风扑面,有陈小练儿这个熟面孔,迎客、把门的“大茶壶”们根本没有上前“盘道儿”。

    有和陈小练儿熟稔的,调笑两句“又逢着贵人照应啦”,陈小练儿顶着一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脸蛋,拱手应付着。

    绕过前堂,后面是一排排挂着招牌的小房间,木板雕刻,披彩描红,甚至还镶嵌着玻璃。“翠娘”、“月娥”、“瑞红”、“秀娘”...唔,何金银目不斜视,跟着陈小练儿脚步不停,直奔别院。

    “哐当!”

    大门被一脚踹开,陈小练儿先被扔了进来,何金银举枪紧随其后。

    不同于想象中搂搂抱抱的场面,白爷一身西装,叼着烟斗正拨弄着算盘、查验账册,俨然把这烟花场所当作账房一般。

    见到何金银的瞬间,噙着烟斗的面孔上闪过一丝讶然,随即立马恢复平静。

    “在这里开枪,您也不好脱身。”

    “咔吧。”

    驳壳枪的保险被打开,某种程度上,这也算一种回应。

    白爷面皮微微颤了颤:“不信您问问那车夫。头脸人物去一、二等场所,手下的副官、军痞、黑皮狗最常来的就是这种三等小地方。贸然开枪,您知道哪间屋子里的客人带没带着枪?”

    见何金银面色犹豫,白爷绕过圆桌,整理整理散乱的衣襟。

    “噗通”一声...

    直挺挺的就跪了下去。

    请客?斩首?还是...收下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