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和白县长说过,但白县长说这是上头的意思,再说这荒山野岭不茅之地,荒了这么多年,赖赖的,连棵树都长不好!谁也不拿它当回事!”

    “日本人不傻,他们不会是为你们修铁路吧?也不让用他们的铁路帮你往外运煤,挣你几个脚力钱吧?他们要的是整个云龙山!还有周边山地。”

    “可白县长说他们是租赁,为期八年!”

    “这哪儿是租呀,分明是买断吃透!强买强卖!日本人在东北这么多年,都干了些什么?国人不会不知道吧?等着瞧吧,出不了一年,他们会叉了你的矿,挑了你的人,我还不是吓唬你,齐兄,早做准备,这是帮狼崽子,一旦他们站稳脚跟,就会咬人!”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们经常有一帮人在山上写写画画,他们要干什么呀?”

    “寻找矿脉!你应当减少投资规模,加强自己武装,你的护矿队吓唬吓唬小偷小摸还行,要对付东洋人,还差着火候呢!除了修远,其他人你扳着指头数,枪都打不准,你的护卫队,也就是个名,枪就更不用说了,老掉牙,许多人使用的是火铳,一旦有事,根本派不上用场!”黄兴忠不仅说给齐泊年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留下来,边吃边唠!”

    “真没那功夫,改天吧?”黄兴忠站起来,“齐兄,看这阵势,过不了秋!”

    “危言耸听吧?我怎么没听到类似的说法?县上能让?”齐口头上这么说,心中已经深深划上一条沟,日本人这些年在东北的频频举动,从某种程度上,已经印证黄兴忠的说法,日本做事喜谋划,有计划,一旦谋划好了,行动将迅雷不及掩耳。

    “你就等着吧,我坚信:日本人这铁路修不到秋天,出了云龙山系,就和通龙泽、西凉城的公路相接相连!他们这是行动前奏:打通最后一公里!”

    齐泊年没有说话,眼却在墙上的龙泽县地形图上睃。

    “你知道这些修路的隶属于哪里?”

    “不知道!”

    “龙泽城里最有名的日企:日不落株氏会社,这个会社蝇蝇苟苟,干了不少坏事,明的暗的,他们的社长浅仓次郎就是地道的中国通,精通武术、针灸、茶道,这社里无论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许多日企皆以其马首是瞻,这决不是偶然的,他这个社长,恐怕还别的隐藏身份,我们现在不得而知,云龙就象水,离鼎沸的日子并不远了!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早做打算!”

    太阳快要落山时,黄兴忠和达子终于赶到龙泽县城,落脚城南梅家山旅馆,这是黄兴忠常跑几个点的具体落脚点。他们到的时候,黄兴旺已经按照黄兴忠的嘱咐,把这些人安顿好,有人要出去,他没有应允,黄兴旺对于自己几斤几两,有足够的认识,在他们这一茬人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黄兴忠的,在黄花甸子上,黄兴忠就是王。惟命是从,是唯一可行的,他没有黄兴忠的“经天纬地”之才,唯有忠诚方可安身立命,这是第三次跟随着黄兴忠出来,在黄家,一般人视这个为荣耀,不仅不用挣命干活,还可吃上几顿好的,这是黄家伙计不公开的秘密,私下里为了争取这样的机会,而暗下较劲,有些人只是跟着出来一次,就再也没有第二次了,这是因为第一次表现太次,让悄不惊声黄兴忠识了人。

    一宿无话,天亮时分,黄兴旺叫起了达子,让他跟着自己去见黄兴忠。这小子人虽不大,却象跟屁虫跟着黄兴忠进进出出,这让一些人羡慕嫉妒恨,竟私下里怀疑他:是不是黄兴忠的私生子,对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许多人将信将疑。

    黄兴忠见黄兴旺时,已经是洗过脸之后,“老弟,你带两辆车去十铺洼拉草,价格依照上一次走,可以稍微浮动一下,上下不超过一,草要好,不要再去找刘百河,那个人就是个嘴子,净干坑爹的事,话说得漂亮,做不成事!”把半小袋钢洋,扔给黄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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