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无忧,这又有什么错?!”

    方立文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莫不是还做着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美梦吧?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地方生态!”

    闻此,谈纤纤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方立文。

    她倒要看看,他能喷出什么粪来——

    方立文道:“就拿那姓张的来说,为何一把年纪了,还要赖在县里户房的位置上?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位置,当起来比我这个县太爷还趁手。

    他一吆喝,有的是地痞流氓上赶着为他办事,比官府还高效得多;他若是调戏了哪个乡野村妇,那些女人也只有倒霉认栽的份;他甚至比我还要自由得多,窝娼聚赌打杠子套白狼穿着便服就干了,装都不用装。

    一县之内,谁见了他不上赶着奉承?不奉承的,张峰来一个‘铁面无私’,保管就叫人长了记性;甚至他们这些人弄钱,光做生日一个名头,一回就可以收上几百吊钱,而一年下来,什么老太爷、老太太、贱内、姑娘、少爷、姨太太的,不都得轮番做次寿?

    这钱都是面上的,拿了也无罪过;还有那不在面上的,只要事在人为。这话,你自己好好体会,日后总会明白的。”

    方立文顿了顿,看着“谈经”听得认真,不由得话语之中带上了两分蛊惑:

    “佛家不是说了吗,众生皆苦~

    所以说,你别以为当百姓的时候就很苦了,像我们做官的,也有数不尽的苦楚:对上要看上峰的脸色,对下还有这么一班不听使唤、心眼子比筛子还多的胥吏,还有一县随时准备上蹿下跳的刁民。

    你自己的命都是苦的,哪还能再有精力去可怜别人?你没看为什么大自然里,兔子最多,狐狸其次,老虎最少吗?

    平民中能参加科举的不过十之一二,而参加了科举之后入仕的人又占十之一二,这十之一二之中能位极人臣的,却没有十之一二!

    基数众多的下层要去供养上层,这本就是自然规律。你明明能做虎豹,却为什么要去做兔子呢?……”

    谈纤纤都要被方立文这番无耻的言论给整笑了,她头一次看见有人自比“豺狼虎豹”,还认为这是溢美之词的!

    在方立文最后就要说出他的招徕之语的时候,谈纤纤开口了:

    “方知县,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不知你可否有兴趣洗耳恭听?”

    洗耳恭听?方立文皱皱眉,这个话头似乎有些不对啊!

    还没等他说什么,对面的“谈经”就开始了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