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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纾余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强行压下萦绕在心头的那股窒息感。

    他不能接受穆青澄的推测,他可以接受死者是女子,也可以勉强接受一尸两命的结果,但是,死者亲手刺死自己未出世的已经成形的孩子,造成自杀的结果,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一个母亲,怎么能狠心杀子呢?圣人有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哪怕是寻常百姓,亦懂得为母则刚的道理。而翰林院修撰家的女儿,读圣贤书长大的人,怎能做出泯灭人性之事?

    所以,他希望穆青澄是错误的,哪怕是她判断失误也好。若是他杀,他便可以把满腔的愤怒转嫁到凶手身上,“母亲”这个词语,在他心里仍然是圣洁的,是不可亵渎的。

    就在宋纾余恍惚之际,穆青澄已经拿着匕首在查验了,她翻来覆去的看,刀柄上的纹路图案,她总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来。

    “穆仵作,这刀有什么问题吗?”林书办看她思忖许久,沉着眉眼不说话,便忍不住生起了好奇之心。

    穆青澄刚要回话,余光瞥见失神的宋纾余,她顿了顿,又将想法吞了回去,只淡淡说道:“不知,待回了衙门再细细勘查吧。”不确定的线索,还是先瞒着吧,以免宋纾余再度先入为主,影响了情绪。

    林书办又问:“刀鞘呢?”

    没错,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刀鞘,捕快们已将案发现场附近搜了个遍,一无所获!

    但穆青澄不这么认为,因为她越看,越觉她见过这把匕首,但也仅是匕首,不含刀鞘!

    “穆仵作,若是初检完毕,便将死者遮盖起来吧。”宋纾余嗓音沉闷,比起初到时的意气风发,此时的精气神儿明显焉了不少。

    他不想再看见死者,尤其是死者隆起的肚腹,让他由不得去想像蜷缩在里面的婴孩儿,该会是怎样的凄惨。

    穆青澄应了句:“是!”

    她将匕首收入证物箱,然后叫人抬来担架,将死者抬上去,再用绵布条捆绑固定,盖上白布。

    张主簿负责登记今日出入云台山的百姓,这是个大活儿,人多,需要问询的事情也多,没有几个时辰是完不成的。

    可是,他突然折返,步伐急且快,脸上表情还带着吃到大瓜的激动,“大人,穆仵作,你们猜,我刚才问到了什么消息?”

    穆青澄微微一笑,既知死者是孕妇,那多半是与死者丈夫柳沛有关了。但她不能说,万一与大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便会抢了大人的风头,指不定大人的情绪又要坏上几分了。

    果然,聪明绝顶的大人俊眉一蹙,视线不经意地又瞥向担架上的死者,道了句:“孩子他爹?”

    张主簿立刻点头,马屁拍得顺其自然,“不愧是大人,真是英明神武……”

    “少废话,说重点!”宋纾余却没给机会,直接踢了张主簿一脚。

    “宁远将军府嫡长子柳沛,就是死者李云窈的夫婿,于半年前病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