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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灯没有想到会住顾瑾玉那里,虽然别扭,但比起独自回东林苑被遗忘在阖家热闹之外,他宁可厚着脸皮赖在顾瑾玉的院落里,距他们的生活靠近一些。顾瑾玉住的院子是他所住的三倍大,三进门两重院,除了卧房和下房,其他不是书房就是练功室,一切布置朴实低调,院里花草植株也是中规中矩的红绿两色,天蓝地绿,褐瓦青房,简单到单调。
“今天有贵客,我白天出去应酬,傍晚能回来,小灯,你且在这里玩。”顾瑾玉带着顾小灯走进空旷的院子,“想怎么逛都好,祝弥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想做什么尽管差遣他。如有人对你不敬,只管让祝弥罚他,抑或是晚上待我回来为你做主。”
“四……”
“唤我名字即可。”顾瑾玉回头看他,发髻下的绦丝随风轻扬,“你忘了?七月七那天你告诉我,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人前都是虚礼,现在只有你我,这里每一处都是你的家,不用过分小心拘束。”
顾小灯心软软,叫了他一声名字,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又去拉他袖口说小声话:“你为什么帮我啊?”
“傻话。”顾瑾玉反手用手背轻拍他手背,“晚上若是没什么意外,我来接你去吃团圆饭。”
说罢他转身离去,徒留顾小灯在原地感动得冒泡,心里不住想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兄弟。
跟在不远处的张等晴将一切收进眼底,先咬牙切齿地想顾瑾玉真他娘假惺惺,后无可奈何地想他弟真是个好哄的小呆瓜。
顾小灯早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加之身上没有禁步,开开心心地在偌大的院落里蹦跶、闲逛,换做是别人大抵只当顾瑾玉那句随便逛是客套话,他却实诚地当真了。
他对每一扇门背后的房间都充满探索的热情,每个房间都是一个大红尘的小片段,他想走进每个房间,进去看看摸摸,亲身触碰而后想象顾瑾玉前十二年的生活。
他摩拳擦掌地先进顾瑾玉最常去也最大的练功室,里头各种武器自不必说,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一进门,就看到中堂之下,偌大的一片空地上摆放着一张凌厉的漆黑长弓。
顾小灯环顾四周,更夺人眼球的武器和练武器械不少,于是问祝弥:“那把长弓有什么来头吗?其他武器憋憋屈屈地挤在一块,就它独占一大块空地,它的存在感好霸道,像个地主似的。”
祝弥心想这什么比喻:“四公子去年第一次参加长洛的冬狩,带的就是这把弓,是故意义非凡。”
顾小灯一边问冬狩是什么活动一边朝长弓走去,想近距离看看弓的样式,以便想象顾瑾玉拉开它的模样,走到长弓两步开外时,他的目光楞在长弓的前尾端,那里沾着中指长的红褐漆,很像凝固的血痕。
他惊呼:“这弓上好像沾着血!”
祝弥劝他淡定:“是的,是四公子狩猎到的第一只猎物的。”
顾小灯脑海里想象的英姿飒爽顿时变成了血腥可怖,幼稚地捂住眼睛背过身了,但又好奇心浓厚:“他猎到什么了啊?”
祝弥不清楚。
顾瑾玉也许猎到了猛兽,又也许猎了人。
他实话以答:“我对此不清楚,不过冬狩回来后,王爷对四公子的重视隐隐与世子齐平,想来,是王爷满意于他冬狩的表现,四公子同样视为意义重大,就把这张弓置放在主位了。”
顾小灯有些羡慕:“得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王爷满意啊……”
祝弥默默,片刻才劝道:“表公子,别想太多,量力而行即可。”
顾小灯哼哼唧唧地退出来,又看了几间类似的,紧接着去逛顾瑾玉最大的书房,一进去就被布局紧密的书架惊到,边看边比划着书架的高度:“这些架子也太高太密了吧!一架架大风车似的,风车转活水,书架摆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