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替旁人做媒。这话若是叫秋姐姐听去了,非得摞下脸子劝姑娘不可。”

    “敛秋年岁不大,心思却极老成。难怪母亲非要你二人跟着我,想来是怕我离了她的眼皮子,失了分寸。”薛绛姝轻笑,漫不经心地打趣几句,话锋一转,又问道,“头午便叫敛秋去后院儿里拿东西,怎么此时还未回来?”

    拂冬想了想,“姑娘的好东西多,您自个儿却从不想着,咱们院子库房一直都由敛秋姐姐管着。这会子,想来是被什么琐事缠住身了罢。”

    薛绛姝懒怠地抻了抻玉臂,长叹一声,蹙眉道,“我向来不喜欢算计这些死物,若无敛秋,库房的账本必定是乱如棉麻。想一想母亲一人,打理着全府的事宜,岂不是更烦累。”略思忖一瞬,又道,“昨儿新得的那两匹缎子还没搁库房里头罢?一会子取过来,我去前院儿瞧瞧母亲。”

    拂冬忙应了,一边厢服侍她更衣,一边厢又吩咐倚翠去取料子。道姑娘要出门,倚翠忙拿了才晾好的紫竹柄的荷花伞,赶着替薛绛姝遮阳。

    等她一行人赶去前院儿时,薛家主母宋氏,正伏在案前算计着公中出账进账的银钱。

    宋氏在嫁入薛府前,宋家在京城里的地位顶多算是二三层的新贵。这些年,宋氏的兄长一从文、二从武,一个个极得皇室的脸面,宋老太君是当今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宋家在京城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薛渝曾是大周朝的礼部尚书,如今又兼顾太子太傅一职,宋氏嫁给他多年,诞下两儿两女。幼女又是太后圣上亲封的三品离珠县君。旁人皆道,宋氏这山后半辈子,舒心的不知要旁人用几辈子才换的过来的福分。

    然,唯有宋氏自己知晓,她身为一府主母,料理府中诸事,却是旁人瞧不见的艰辛。将这一切收尽眼底的薛绛姝,亦心疼母亲。

    宋氏喜静,又注重规矩。比起薛绛姝的思永斋【注一】,主院里的气氛更压抑许多。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虽多,却是衣衫翩翩,鸦雀无声。

    薛绛姝莲步轻移,等走近宋氏的桌案方才福一福身子,语意婉转的似啼鸣的杜鹃,“女儿给母亲请安。”

    “外头下火似的,还过来作甚么?”见女儿走了一头薄汗,宋氏心里一大紧的心疼,嘴上虽是薄斥几句,却掩不了眼底的笑意,“来母亲这里坐。”又一边厢吩咐,“去拿玫瑰露子给姑娘泡茶。”

    薛绛姝温婉地笑,任由母亲替自己拂去额角的薄汗,“昨儿新得了两匹藕荷色云纹缎子,我瞧着这缎子必要给母亲裁衣裳才好看,便送过来给母亲瞧瞧。”

    宋氏闻言失笑,嗔道,“瞧你,不过是几匹缎子罢了,母亲这里还少的了?还要你顶着日头巴巴儿地送过来。”

    “库房里是母亲的好东西,这却是女儿对母亲的一片孝心。”薛绛姝摇头,眉眼间的神色娇羞可嗔,“母亲只说喜不喜欢便是了。”

    “喜欢,姝儿送过来的东西,母亲都是喜欢的。”宋氏笑的合不拢嘴,“难为你有心,真是母亲的好女儿。”

    得了母亲喜欢,她自然又流露着小女儿的呢态,忽又看到桌上摆放着各式账本,拿起一册略翻了翻,微微蹙眉,“原先这些琐事,素来是由崔妈妈、邓妈妈替母亲料理的,母亲只需等到季末再看便是了,今日怎么操劳起这些来了?”

    “还不是因着袁氏与你三妹妹?”宋氏提及此,忽然便摞下脸色,没好气地道,“前日三姑娘满了十岁的生辰,按着你父亲的意思,我一早便吩咐下人给他们院子里上上下下主子奴仆皆涨半个月的银钱,又想着你三妹妹如今到底是长大了,姑娘家该收拾得利索些,特地叫崔妈妈去我名头下的铺子里挑了好缎子、首饰,打算叫人给你三妹妹裁衣裳,好生弄一套行头。谁知东西送过去,袁氏又与人撂脸子,说什么当年你与你姐姐过生辰时,是好大的排场,如今到了她们家三姑娘那,又是我这个做主母的苛待了她们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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