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知道,后天他要继续以嘉屏公主的身份,跟随礼队去北境都城。

    “赫连洲说的?”林羡玉惊讶地问。

    “是啊。”阿南给林羡玉盛了一碗羊肉羹。

    暖汤的热气如雾气沉沉,被切成方块的羊肉带着北方的粗糙,可浓烈的乳香扑面而来,林羡玉这才感觉到饿,他坐下来,接过小碗,不情不愿地问:“他怎么说的?”

    “我也是听谢大人说的,怀陵王殿下让他们在军营中休整两日,三月初六辰时前出发,三日之内到达都城,月中成婚。”

    陶制的汤匙咣当一声砸在碗沿上。

    “成婚?”

    阿南点了点头,“谢大人是这样说的。”

    林羡玉没有胃口,在阿南连声苦劝中才勉强吃了大半块乳饼,半碗羊肉羹。

    他想把这些事告诉阿南,但又觉得太残忍,他好歹还有父母姐姐疼爱,过了十九年的富贵日子。阿南从小就是孤儿,比他小两岁,却为他忙前奔后,劳身劳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体贴他的喜怒哀乐。可阿南不过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没人疼爱,天天只围着林羡玉转,林羡玉不想说这些让阿南后怕。

    “我想出去走走。”

    阿南立即放下乳饼,“我陪您去。”

    林羡玉摇摇头,“你吃吧,我不走远的,就在旁边走一走,吹吹风。”

    林羡玉独自走出去,冷风迎面吹来,他立即拢好大氅,军营里来往的士兵并不多,除了看守营帐的和运送军械粮草的,其余人都在盘营训练。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竟无意中来到了赫连洲的营帐前,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时高时低,大概在商讨些什么。林羡玉还来不及走,赫连洲突然从里面走出来了,他掀帘而出,动作迅疾,林羡玉吓得连忙往后退,躲到一只空营帐后面,才没被赫连洲发现。

    他心里五味杂陈。

    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看见赫连洲。

    他看不懂赫连洲,明明说要将他男替女嫁的事传告天下,可现在又变成月中成婚。

    成婚……这个词对他而言实在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来北境的这三个月,他夙夜忧虑的就是这一件头等大事,他如何隐瞒身份?如何保住小命?陌生则是因为他好像直到此刻才对此番和亲生出几分实感,和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人以夫妻的身份朝夕相处变得触手可及,他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他折身往反方向走,又走了一会儿,忽然瞧见远处有一道往山上去的石阶路。

    军营本就建在山上。

    北境的山和祁国的山也有所不同,北境的山峰峦雄峙,危崖耸立如刀劈般,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山石。林羡玉越走越心慌,余光瞥见悬崖万丈,刚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去,想看一眼这山究竟有多高,身子刚探出一半,就被人猛地抓了回去。

    赫连洲原本正在安排军营四周的巡逻轮调,阿南急匆匆跑过来,扑通一声跪下来,急切道:“王爷,我家殿下不见了,他说他出去走走,一晃眼就没影了,求您去找找他。”

    赫连洲问了几个士兵,便追到山上,一抬眼就看到那个羸弱的哭啼鬼正往崖外探身。

    他立即冲了上去,抓着林羡玉的后领,将他扯进怀里。

    两个人齐齐倒地。

    林羡玉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赫连洲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以为你跳下去了然后替嫁一事就能死无对证吗?别太高估自己的用处了,你不过就是一个牺牲品。”

    林羡玉整个人僵住了,片刻之后他一把推开赫连洲,眼泪再也忍不住,“是,我就是一个牺牲品,我的命分文不值,死了也无所谓。我恨你们所有人,又不是我要打仗的,又不是我要和亲的,如果不是皇上用我爹爹和娘亲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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