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她的母亲。
不远处,陆呦扶着徐芊芊,心内暗骂这天气,方才阳光灿烂,转眼又阴云密布。
更夸张的是徐芊芊。她梦中惊醒说自己透不过气,非要出来散心。看见了徐千屿而已,突然便走不动道了。
徐芊芊盯着梦渡边上那女人,如晴天霹雳。水微微的样貌她一生也不会忘记。真的是水微微,确切是水微微!
徐千屿大包小包地扶她上船,二人一触即分,但可见亲密。
所以,那些梦是真的。
不仅徐千屿是爹爹和那个女人的女儿,爹爹还早就背着她将那个女人接回宗门内将养。这些年,他们是不是一直在一起?那她算什么?她娘算什么?
“小姐……”陆呦见徐芊芊眼里噙着泪,暗自惊奇,正想刺她两句,徐芊芊却扯着她转身就走,无论怎么问,都不答她问题。
徐芊芊平日就爱伤春悲秋,自己跟自己较劲。陆呦问不出来,心中郁闷。回头远望,徐千屿独自站在梦渡边许久,好像心情不好。
徐千屿性格咄咄逼人,很招人恨。看徐千屿的骄傲一点一点被击碎,那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曾是陆呦的一大乐趣。
然而徐千屿的背影,仍是十六岁少女的单薄窈窕,却丝毫不复前世梗着脖子还装作无事的失意,像颗一敲就碎的薄皮核桃。
剑风交织环绕,吹过她发上红绫。
风水轮流转,如今徐千屿的修为高些。
陆呦的止水咒没点儿用,连同徐芊芊一起被淋湿,裤脚黏腻,走得极为狼狈。
徐千屿的脖颈大约是随了水微微,发髻挽起时显得修长孤傲,瓷白如雪。发根如墨,红绫如梅,雨半点不沾她身。有种令人心惊的冷艳。
*
徐冰来原本以四根锁链嵌入沈溯微腕骨,这锁链感知他神魂力量的暴涨,变成八根,迅速缚紧,令他只能保持一个规矩的坐姿。
稍有异动,便会即刻收紧,令剧痛深入骨髓。
沈溯微便在那里坐了三日。
若敢有片刻放松,便会陷入温暖如旧的梦境,前一刻徐千屿从后面抱着他,贴着他的背,撒娇喊师兄。后一刻声音骤然消逝,只有他一人,眼前是茫茫白雪。
如果一直如此空寂,倒也不会怎样。
沈溯微直直看着雪地。
偏要令雪脂渗入每个角落,再尽数剥夺,将他放归什么都没有的世界。他能受得了吗?
他受不了。
前世他不就是受不了这种绝望,才不惜以己身修为豢养心魔。
徐冰来的雪袍从面前逶迤而过。声音自头顶落下:“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