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问道:“你有名号吗?”

    就算是萍水相逢,日后若有命找人,也好留个念想。

    “蓬莱仙宗,内门四弟子,徐千屿。”

    沈溯微正要说话,嬉闹的舞女们一哄而散,原是北商君进来了,落下一个戴冠冕,穿衮袍的影。

    原本她们不至如此害怕,但沈溯微也鸦雀无声中感知到了不妥。

    北商君身上魔气和血气比往常都要浓重,口中还在咀嚼什么。

    看起来,北商君身边替他整理衣襟的人已经被他吞噬了,他的衣服穿得歪斜,上面还残留着贵妃的衣裙的碎片和血迹。

    自那日他抱着贵妃回寝殿后,就没人再见过贵妃,此时大家猜到了贵妃的下落,心头战栗。

    他已经兽性大发,不辨亲疏。就连最受宠的贵妃,都已殒命在暴君手上,其他人还能活命吗?

    北商君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魔气,瞥来的双目像被墨染,不见眼白。

    沈溯微神色一变,立刻推着徐千屿的手:“快走。”

    今日的危险不同寻常。

    徐千屿动也不动,她自然不能走。她知道今日就是沈溯微杀十余魔这一天,是他梦魇诞生之日,她必须得留下。

    北商君远远地坐下。他生出触须,已经无法坐直,歪斜地滑坐在椅上,喷出像野兽一样焦躁的鼻息。朔月公主和侍女的小小拉扯落入眼中。公主身边的小侍女,很香,令他的鼻翼动了动。

    小侍女神色如常,公主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僵硬。她很紧张,这时看起来愈发不像朔月,朔月随贵妃胆大,并不怕他。他无端想到另一个人:

    明明很怕,却强装平静的明霞公主,也有这样紧绷而倔强的侧脸。

    他定定地盯着沈溯微,片刻之后,身影凭空到了沈溯微身边,又将旁边的舞女吓得消散了。

    “你不是朔月吧,你身上怎么总是有沈落的味道?”他俯下身,半是恐惧半是笃定地说,“上一次我就觉得你不对劲,说。是你,你是那个家伙?那个杀父弑母的孽障!”

    沈溯微笼罩在魔气中。他年纪太小,不能分辨这一诈,不能自控地颤抖起来,只觉让他最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恐惧之后,便是冰凉的绝望。到最后也没等到母亲让他等的人,什么大道成仙,亦如镜花水月,都没有以后了。

    他知道有些事无可奈何。但来尘世一趟,拼尽全力仍为草芥,活得甚是憋屈,这种情绪,就像冰层下的滚动的沸水。

    他抬眼,手心握住了一簇青焰,青焰是冷的,就像他浸在冷汗中的青白的面色:“你说对了,我就是来索你命的。”

    因为不甘心,这一点,他无法听母亲的。

    北商君见他出手,身形暴涨,徐千屿按住沈溯微,手上剑光一闪,斩断了暴君抓过来的手臂。

    她的剑极快,极利落,一手抓着沈溯微,挽个剑花,剑气将桌上数个玉杯激起,如天女散花,击碎的瞬间便将魔气退散出去。

    北商君消散时一声长啸,卫队像潮水一般涌从门窗和屏风后涌进来。人人举起盾牌和剑,如一只竖着尖刺的铁笼将两人围在其中。

    剑刷然出鞘。徐千屿踏案而起,沈溯微原本坐着闷声不吭,忽而将她一拽,徐千屿没想到他如此单薄的身体,居然力气这样大,直被他拽下来压在怀里。

    他抱住她的瞬间,带着凶气的剑光像炙热的流星落下,却全都改变轨迹,乒乒乓乓绕过他们,撞到别处。

    徐千屿感觉到他身子轻轻抽搐,明白过来,是他无意中觉醒了判官的神通。她摸向他的手,他的手掌摊开,手心有一簇青焰,徐千屿令袖中夺魂鞭窜出来,卷成杯子,迅速将青焰“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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