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它放下,抬脚便往北走。

    “哎都跟你说了。”草叶打了个卷缠住他的脚踝,“姑娘,别不信邪。”

    “我还是带你去找赵明棠吧。”它扭动着身子道,“他们两个在说闺房话。”

    沈溯微闻得“闺房”二字,长睫一颤,忽然便转了身。

    敲门声响起时,薛泠确实是在徐千屿房里。因他说手涂不到背后的鞭痕,晚饭后又拿着药来,请徐千屿帮忙。

    里面窸窸窣窣,徐千屿说:“等一下,腾不开手。”

    门没有闩住,沈溯微拿手抵住用力一推,直接开了条缝。他便立在门外,看那少年跪在地上,衣衫半褪,露出白玉般的脊背,上有一道深深的鞭痕。

    徐千屿跑来将门敞开:“姐姐?”

    赵清荷垂眸:“我害怕。”

    徐千屿已经习惯这师姐看似矜冷实则娇弱,倘若出口,必然是求援。

    “你等一下。”徐千屿柔声安抚道,又跑回去将薛泠肩膀一摁,直接将他按趴下。谢妄真能感觉到徐千屿涂药的动作忽然变得草率起来,不满地握住她手腕,“小姐。”

    “给你。”徐千屿手腕一抖挣开他,在他背上飞速撒了一圈药粉,便将药瓶往他手里一塞,提着裙子跑了,“差不多了,我要去陪姐姐了。”

    “……”那打神鞭颇为厉害,凡药并不起效,动一下都痛得钻心。谢妄真鬓边渗出汗珠,面色苍白地起身,自己将衣衫拉好,回头一瞧,光见徐千屿挽着赵清荷走的背影。

    徐千屿说:“你怕的话,我陪你睡?”

    她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一手推开门,沈溯微被其挽着进阁子内,一直没有说话。

    倘若这样能帮她避开与薛泠的接触,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这里是赵清荷被关在二层阁楼以前的住所。萤萤烛火点亮,是个比赵明棠那里略大一些的房间,格局却相似。徐千屿宾至如归,极为自然地剪了剪烛芯,卸掉耳珰钗环,心情很雀跃:“我好久没有跟别人一起睡了。”

    上一次有人陪她,还是蔑婆婆在时。她在松涛毓雪院,本是两个人的合宿,另一间却没人。一个人待久了,倒也有些寂寞。

    但赵清荷——这位师姐,坐在梨花木凳上,单静静地看着她,任她说了半天,并不接话。

    徐千屿连想跟她探讨一下花瓣敷脸的心得,都无从谈起。

    徐千屿不免失望。不过师门中确实有那种一心练武的师姐,无心打扮,也不能勉强。

    等她起身,赵清荷方坐在她坐过的妆台前,模仿方才观察到的顺序,一样不差地将头发散了,弄成一个准备睡觉的模样。

    随后,沈溯微默然看了一会儿镜中倒影:“你是要跟我睡一张床吗?”

    “怎么了?”徐千屿有些不悦道,“你不想跟我睡一起吗?”

    从来都只有她挑剔别人,可没有别人挑剔她的份。

    “……我没有。”

    沈溯微拉开帐子看了看,回头问:“你睡里面可以吗?”

    无他,半夜若有弟子呼救,他得随时出门。

    赵清荷身量比赵明棠高挑,侧头过来,说话的语气很轻,有种羽毛扫过似的温柔。徐千屿直接从他臂下一钻,爬上了床,将锦被一拉,舒服地盖到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啊。”

    沈溯微便将外面烛火熄了,和衣躺在床上。这床宽敞,两人之间隔了一人的距离,徐千屿倒也没有异议,睁着眼睛,心事重重地同他聊天:“姐姐。”

    “嗯?”

    “你今天为什么不嫁给郭义。”

    沈溯微思忖片刻,答道:“赵清荷不想,所以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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