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屿叹了口气,帷帽一扣,溜出赵府,去讨她的镇魂锁。

    *

    “请姑娘品尝好茶。”

    徐千屿一进芳华楼,便被两名茶娘子热情迎接。茶娘子和那楼主的打扮如出一辙,缀满珠宝,粉面含傲。

    芳华楼足四层,比上次阮竹清带她去的酒楼大许多。楼如其名,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底层是茶坊,摆满四方漆木桌。据说楼上还有雅间、藏宝阁之类,都是需要一定身份才可踏足。

    寻常人只能坐在一楼的茶坊。

    虽如此,徐千屿回头看去:达官贵人座无虚席,折扇微晃,绫罗娇笑,热闹非凡。

    徐千屿同茶娘子好声好气说明自己的身份来意,着人去请楼主。不过她等了一会儿,还没有人来。

    徐千屿喝着茶,耳边叮当作响。筑基修士对声音敏感,循声而望,有一名衣衫褴褛的小孩,一手举持着草靶,在桌与桌之间走来走去。

    草靶上面缀着草编蚂蚱、蜻蜓、蝉,他上下举动草靶,蝉的翅膀便闪亮亮地晃动。他右手拿着一只破碗,上下颠着,里面的铜钱便发出响声。

    草编的东西不值钱。卖蝉是给乞讨找个好看些的掩饰。

    他掂着碗探寻生意,眼睛与徐千屿对上,眼巴巴地将她望着。

    来者是客,茶娘子未加驱赶,但这样身份的人进到芳华楼内,她们面露不喜。小孩身量矮小,她转身便轻易将他挡住,挤到了另一边。几个茶娘子相视一笑,端着茶杯撞来撞去,不一会便将他撞到门边。

    徐千屿开始摸索身上。水家太有钱,她见人笑脸相迎都会打赏,每逢孩童卖蝉,更是必给。

    但此时她没有钱,不免郁结。忽然想到腰间有一枚挂红绳的喜钱,便拽下来,隔了老远,“当啷”抛在他碗里。

    喜钱不值钱,但那小孩一见红绳,颇觉喜庆,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高兴地一笑:“你是新娘子!”

    “嗯。”

    他踮起脚,像是要给她拆一只蝉,徐千屿忙道:“我不要虫。”

    她驱虫一上午,再也不想看见虫了。

    “那你要什么?”

    徐千屿想了想,隔着人来人往,骄矜一笑:“我要蝴蝶。”

    那小孩怔怔望着她,半晌,眼圈儿竟红了:“可我,没有蝴蝶呀。”

    徐千屿本想逗他玩笑,谁知给他逗哭了,慌忙摆手:“那不要了。”

    那小孩掉头跑出了芳华楼。

    徐千屿:“哎……”

    她心里正郁结,茶娘子来回禀:“赵二小姐,楼主正忙,他不见客,请回吧!”

    徐千屿反手将茶盏掷摔出去。

    茶娘子面色一变,凌厉尽显:“大胆,我们芳华楼百年的瓷器,怎可随意破坏!”

    徐千屿家中宝贝无数,对茶器还算有些了解,一摸一看便揭穿她谎言。什么百年,刚烧出来的还差不多。这么一想,手上咔嚓又捏碎了一个:“我破坏了两个百年瓷器。叫楼主来见我,商量一下赔偿事宜。”

    茶娘子银牙紧咬:“……”

    半刻钟后,徐千屿与打扮得似孔雀的楼主对坐二楼雅间。

    柳易安瞧她:“怎么,二小姐又后悔啦?”

    “剑是借你们芳华楼的,自当还给你。”徐千屿道,“你若是拿了不属于芳华楼的东西,也得还给我。”

    柳易安转了转茶杯,看不出神色,忽而摇头一笑:“妙啊。”

    他看着徐千屿道:“方才,有一位提篮子、穿白裙的姑娘,跟你说了一样的话。她说那东西是她的,人还在二楼等说法呢。不然,你们俩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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