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有些遗憾,她烙饼的手艺才好呢,可惜从沈家出来,一时连铁锅也买不起——铁价贵,买一口铁锅要三四钱银子,属于家家户户比较贵重的财产,要么有个词叫砸锅卖铁呢。他们现在处处都缺钱,并不舍得花这么一笔去买铁锅,此时便只能先用陶锅瓦罐和蒸笼将就着,没法子烙饼。

    蒸上了饼,苗氏又抓了把米,半碗泡好的豆子,削了一个红薯切成小块,用瓦罐装了一起煮粥。等饼和粥快熟了,才去叫沈青起来。

    沈青比两个月前更精壮了。大眼一看仿佛是瘦了,可衣衫下的肌肉更加结实,面庞也脱了两分稚气,更显棱角。苗氏也胖了,再不是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脸庞圆润了许多。沈青快速套上衣服,嘴里叼着柳条净牙,往厨房里张望了一眼,含含糊糊道:“晚上吃鸡蛋吧?好些日子没吃鸡蛋了。”

    “大前天不才吃过?”苗氏有些无奈。她搬过来没多久就买了些小鸡仔养在院子里,但还没到下蛋的时候,要吃鸡蛋只能花钱去别人家买,一个钱换两个鸡蛋,苗氏舍不得。

    青哥儿花钱过于大手大脚,在吃上太舍得了!他们娘俩没有土地,苗氏的心一直不够安宁,从老沈家脱离出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她有时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半夜惊醒生怕身旁还躺着一个沈志高。

    这日子好的不真实,钱花多了心里更不踏实:“你小燕婶儿家的萝卜昨天间了苗,送了我一篮子萝卜缨子,晚上吃拌萝卜缨子。”

    说话间苗氏已经把蒸好的饼切成六块,一块能有大半个巴掌大。捡了两块放在一个草编的小筐里,剩下的装进一个布袋子,就是沈青在上山的午饭了。

    苗氏胃口不大,只盛了半碗粥,掰了小半块饼。沈青就着饼把大半罐的粥都喝了,心里算着这些日子攒的木柴能卖多少钱。积酸菜的大缸,腌咸菜的坛子,马上要入冬了,厚被褥、厚衣服也缺。要是能再挤出些钱来买口铁锅就好了,这样萝卜缨子还能炒着吃。

    搬出来的时候自信满满,可真过起日子来,虽然饿不死,却是处处都愁钱。不过沈青并不气馁,只觉得咬咬牙、多干狠干,就没有度不过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