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看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狠了狠心,把正在上初中的于月秋叫了回来,不让她再上学了,让她回家帮忙到生产队里去干活挣工分。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从此以后,就和娘一起去生产队里干活,这样她们娘俩也能挣到十分工了。

    于月秋几年来在生产队里劳动,她从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慢慢地长成了一个身体健壮的大姑娘。她也和那些小伙子们一样,一年四季都在地里劳作。春耕、播种、除草施肥。割麦、运粮、打场晒粮,她也都能拿得起放得下。但是,她却挣得工分和那些男劳力不一样。人家一天挣的是十分工,她只能一天挣八分。于月秋想想这样太不公平了,后来她生气地找到了生产队长于金水。她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一点力也没有少出,为什么就比男劳力少挣二分工呢?

    于金水三十多岁,当生产队长已经七八年了。他每年的夏天,身上只穿一件大裤衩子。浑身上下黑红油亮,也不知道他是被太阳晒得,还是他天生的就是这种肤色。有人和他开玩笑,说他像是一个黑种人。他听了也不和这些人计较,而且还骄傲地说:“你们不懂了吧,只有这样才能炼成一副铁身板,这也是健康的象征。再说了,我一年还能省下一件褂子钱。”

    他今天看见,好像受了委屈的于月秋来到了他家里,赶忙说道:“怎么了大侄女?是谁给你气吃了?大叔我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于月秋看着队长说:“谁给我气吃了?就是你给我气吃了。你为什么只给我八分工?我比那些挣十分工的男劳力少干活了是怎地?”

    于金水听了,一下子笑了起来:“你原来是因为这个事生气,其实,我也觉得这样不公道。可是,自从入社以来,女劳力整工就是八分,四十岁以上的老娘们一天只能挣六分工。咱们全于家寨大队,还是整个青山公社都是这样定的。”

    于月秋听到这里,气得一跺脚:“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这是看不起妇女。”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于金水看着于月秋的背影,笑着说:“你要想挣十分工,也有一个机会,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于月秋转过身来:“还有我不敢去的吗?在生产队里干活的时候你不都见过了,我和男劳力干得还不都是一样的活吗?”

    于金水这才认真地说:“白龙潭水库就要开工修建了。公社里要求我们大队,一家出一个劳力。你们家里你爹身体不好,你愿意去白龙潭水库工地出夫吗?如果你愿意去,生产队里就给你每天记十分工,这样也没有人说闲话的了。”

    于月秋站在于金水的院子里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颗头。别人能干了的活,我也能干了。我愿意去水库工地,你给我报名吧。”

    于金水又说:“工地大会战,不同于在生产队里干活,特别是修建大型水库。工期短任务重,一定得在明年的汛期来临之前,把水库的主题工程全部完成。要是主题工程完不成,汛期洪水一来,水库大坝就给冲毁了。更可怕的是,洪水会冲坏水库下游村庄的房屋和地里的庄稼,老百姓甚至有生命危险。所以,你得有个思想准备,工地上不但体力活繁重,还要经常晚上加班。”

    于月秋听到这里想了想,好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你放心吧,没有过不去火焰山。我去了,一定不会丢了咱们于家寨大队的脸。”